宋清音摇摇头，祁瑾宴继续很轻地拨动她的头发，似乎在检查她的头皮。

宋清音喉咙发涩，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怎麽了？”祁瑾宴放柔声音。

“手给我。”

祁瑾宴不明所以地照做。

他手背已经涂了药，修长如玉的手上有了一个细长的伤口。

宋清音小心翼翼地抓住他指尖，想吻一下，到底没有胆量，最后只是拉着他手背，轻贴到自己的额头。

祁瑾宴的身子好像僵住，没有动弹。

宋清音说：“我一直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喜欢我。”祁瑾宴声音极轻，像怕惊扰了她，“你送给我天蓝色玫瑰花的那一晚，我想了很久，确认了你喜欢我。”

“不是那一晚。我喜欢你，比那更早。”

祁瑾宴陷入寂静，像在回忆。

宋清音轻声说：“我曾经听见有女生抱怨，说你一点都读不懂女孩子的心意，只有当女孩子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才明白这人喜欢你。”

“嗯，我好像经常陷入如此境地。”

“因为你没有像做阅读理解题一样，用心地观察她们。但是你会像做题一样观察我，剖析我全部的心意。”

祁瑾宴的左手微微动了一下，他伸出左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宋清音的脑袋像是过了电，一瞬间，头发和头皮分裂的苦楚好像都远去。

“或许正是你说的这样，因为我如此喜欢你。”与此同时，他轻轻说。

宋清音的眼眶积蓄泪意，像在上涨的潮水。她小心眨了两下眼睛，把这泪意逼回去，小声说：“可是我很寻常，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星星，不发光的那种，所以才一直好奇你为什麽垂青于我。我考到夏城一中，以为自己会变成和你一样的人——我当然不敢奢望追上你，我的意思是，变成和你相似的人，可是他还是追过来了，我——”

祁瑾宴慢慢地把自己的右手收回去，宋清音睁大眼睛，心里倏然一空，她连攥紧他的手都不敢，就这样察觉着他温暖的右手远离她的额头。

她微微张开嘴巴，不敢发出哭泣声，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翕动的失水的鱼。

下一瞬，她看见祁瑾宴蹲下身，擡头望向她：“怎麽哭了。”

她撞上他目光，在他的视线里，宋清音头晕目眩。

祁瑾宴捧起她的脸颊，擡手擦她的眼泪。眼泪越擦越多，他从茶几上拿了纸巾盒过来，一点一点给她擦。

“宋清音，你听好。”祁瑾宴擦拭的力道很轻，声音也很轻，“你不是一颗不发光的星星，你很聪明，性格很好，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你让很t多人心动。在运动会的时候，跑到第四圈，其实你已经累了，你还记得吗，但是你咬牙坚持下去了，过了极点，你才越跑越轻松。在英语演讲比赛上，你明明那麽紧张，可是一上台就像换了一个人，平稳又大方，全场不止我一个人被你迷晕，我走的时候，听见另一个一等奖在聊你的名字。好几个男生喜欢你，我总是吃醋，运动会的时候喝掉了阳华準备送你的水；正月初四，你回家以后，我又回海边把老人的全部玫瑰买下来——包括东方御退掉的那一束——把它们送给每一个路边经过的人，直到我想明白你给我玫瑰的意思是喜欢我。”

宋清音微微一怔，没想到原来他也像她一样，在感情的海里迷茫沉浮。

祁瑾宴擦干净她的眼泪，小心捧着她的脸说：“所以，你不是一颗不发光的星星，你是一道璀璨的星河。”

“真的吗？”

“真的。”

销骨

那一天, 宋清音没有再去咖啡馆，她留在祁瑾宴家中书房，完成了两人之前制定的计划。

祁瑾宴坐在笔记本电脑前, 核对自己的保送申请资料。

宋清音写完今天计划的试卷，在静谧的阳光中, 一直静静看他。

傍晚，金乌西沉, 祁瑾宴送她回家。

宋清音心里一直藏着隐约的不安, 她不知道这份不安从何而来，下了公交车之后, 仰头问他：“你爸爸会反对我们吗？”

祁瑾宴笑：“这麽担心啊。”

“对。”

祁瑾宴在车站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把糖, 一边结帐一边说：“老实说, 我爸是一个很不喜欢被忤逆的人。”

宋清音睁大眼睛，盯着他。

祁瑾宴把所有糖果放到她掌心，然后收回手。

宋清音觉得自己的掌心像被春风拂过，落下一件礼物。

她眨了一下眼睛，低眸盯着掌心的糖。

祁瑾宴说：“他挺喜欢你的，起码不讨厌你。他今天让你留在家里, 还没有对我说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