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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境的挽歌(52)

作者:荒草游乐园 阅读记录


“你怎麽会到这种地方来?”小胡子问。

“八年前,”她恢複的记忆憋了太久,第一次倾吐居然是对一个陌生人,“我父母带着我来这里,后来,他们在帮派火拼中不幸遇难,我被一户人家收养了。”不清楚小胡子的真实身份,她不会说出蒋霆熙的名字。

“是麽?”小胡子的眼神锐利如刀,“收养你的人不一般啊。”

“是,”她没有否认,“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让你在那里等着的人没说?”小胡子摘下了市场商贩的面具,她有点怕,不管是她从宋平的监狱里救出的那个人,还是眼前的小胡子,都有种特殊的气质,他们的眼睛里有种坚定的东西。

她摇了摇头,她没问过他,虽然她笃定她张口问的话,他不会隐瞒一丝一毫。

“这个破国家,”看起来是个複杂又漫长的故事,“古时候曾属于中国,后来被白人殖民,又被日本人侵略,中国多次无偿援助过这里。”

“俗话说得好,远了香近了臭,也有句话叫升米恩斗米仇,侵略者走了,内乱却停不下来。宋家占领北方后,平衡了当地军阀和政府,却平衡不了和中国的关系。很多从中国跑过来的罪犯,主要是du贩子,都被宋家保护起来了。”

“老宋这麽做不是没有道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宋家在北方的地位,可接班人不这麽想,新的总要推翻旧的,也许会好起来吧。”

吃完东西,她的体力恢複了一些,用力划了两下,小声说,“会好起来的。”

渔民的小屋被淹了一半,水涨得比想象中快,两人却都没提出要返航,“你会游泳麽?”小胡子问。

她点点头,从船舱里取出浮漂,分了小胡子一个,另一个捆在自己腰上,原来的缆桩早就被水淹没了,只好把船拴在小屋的窗框上,再游到对岸。

雨势变小了,天却完全黑了,“跟紧我,”小胡子看起来经验丰富,说完就没再说话,奋力划着胳膊。这样的水里很危险,有太多被雨沖下来的漂浮物,昆虫和小型动物的尸体,说不定还会有鳄鱼。

她憋着气,良久才换一次气,水的腥气很重,岸边则泥泞不堪,她觉得头没那麽晕了,还是被小胡子拉了一把才站起来。

“你不能在这等,”这次换小胡子跟着她,“可能会爆发山洪。”

她随手捡起两根树枝当拐杖,拨开前方的灌木,“他说在这里等,一定会来的。”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半个钟头,她发现她过于乐观了,别说树,脚下的草都被烧完了,如果不是她跑得快,可能已经葬身火海。

“对不起,我本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他。”她沖着四下寻找的小胡子的背影喊道。

可能是被雨水沖下了山,也可能在火海中化为灰烬,什麽都没有找到,什麽都没有留下。

被焚毁的森林中不再有夜间动物的鸣叫,热气还没完全散去,踩在枯枝败叶上也觉得热浪蒸腾。

“你真的要在这里等?”小胡子绕了一圈回到原点,手里攥着什麽东西,“很危险。”

“他就快来了,”她说,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着抖,“你找到了什麽?”

小胡子张开手,给她看掌心里的玉佩,“别的都烧没了,只有这个,居然没被人拿走,也不知道他藏在哪儿的。”

小小的玉观音,羊脂白玉雕的,被火烧过,有一道明显的裂纹,所以不值钱。

小胡子递给她一个小手电,还有一枚哨子,“我走了,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中国,想找一找亲人,可以去派出所,报我的名字。”

派出所是什麽地方?她咬着唇,接受了他的好意。

“这里烟气很重,你还是回船上等,我走回去。”小胡子看她一动不动站在黑暗中,走了几步又回过头。

这样的天,不会有人在如此危险的地方活动,阿清派出去的人也不会真的去找她。兵说的对,她一定还在原地等待。吃过晚饭,他佯装喝醉了,早早回了卧室,换了衣服,只带了一把方便携带的小手枪和一把瑞士军刀,熄了灯没走正门,而是从三楼的阳台翻了出去。

兵在后院门口等他,“找了艘小船,这个天可能会爆发山洪,渔民都不肯出来。”

“嗯,”他急匆匆地往码头赶,背包里除了一个水袋,还包了两块花生酥和一只烤鸡腿,“等等,”他伸手拦住跟在身后的兵,“我自己去,你留下。”

“啊?”兵不解,“您一个人去?这太危险了,再说还得有人开船。”这一刻兵没有私心,他却有,“那玩意儿我小时候就会开,你留下,”他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万一阿清回来,没见到咱俩,起了什麽疑心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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