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数院。”云翘说，“我去北大等他。”

老师们：“？”

老师随即反应过来云翘说的这个“他”是谁，心想这也挺好啊，有个男朋友一起努力更有沖劲，清华北大都一样，英语教研组组长笑眯眯地说：“那好，等你们明年双喜临门，哈哈哈。”

然后云翘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云翘平静得超出寻常，但她也不怎麽说话了，班主任还是有些担心，和彭奶奶联系上了，旁敲侧击地问云翘是不是谈了恋爱。

“是的。”彭奶奶说，“好像最近出了点问题，翘翘心情是有些不好。”

班主任说：“您是不是去问问比较好？”

彭奶奶说：“我找机会问问，我之前问过，翘翘不想说，我就没再问了。”

班主任说：“我是说，问问那个男孩子，那男孩子成绩应该也挺好吧，也是要考北大的人，别小情侣闹别扭，一下子两个都出问题了。”

彭奶奶愣了：“啊？什麽北大？”

班主任说：“是英语老师给我说的啊，说云翘说她不考清华了，要去北大等他。”

彭奶奶：“啊，哦哦，这样。”

班主任听出来什麽：“您不知道云翘男朋友是谁吗？”

彭奶奶还真不知道云翘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是谁，云翘爱玩游戏，彭奶奶经常看她语音和人一起联机，但又没看过她和哪个男孩子出去玩，还以为她是网恋，结果今天老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猜错了方向。

这家门口就有那麽帅气优秀的一个男孩，自己怎麽就无视了呢？

不过彭奶奶猜测，这多半是云翘单恋，起码在她看来，方鸣枫和云翘的日常相处，没有一点亲密的表现，在各种细节处，他也非常注意保持距离，不会有任何逾越的动作和言语，就是哥哥对妹妹那样对待云翘。

——那可能是方鸣枫交了女友，让云翘失恋了，彭奶奶想。

其实这件事彭奶奶也不知道该怎麽和云翘聊，她虽然心态年轻，但毕竟隔着辈，云翘对她尊敬得很，加上身体又不好，很多时候自顾不暇，云翘总是担心她的身体，很多话也不会和她说。

这种时候，妈妈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可是云翘的身边没有母亲。

她所获取的母爱，就像是小老鼠扒拉地上的米粒，有一粒就捡一粒，有时候是奶奶这里获得的，有时候是隔壁贝绫那边获得的，甚至可能是学校里的班主任，家里的阿姨，她母亲偶尔的一条微信，一通电话。

这种母爱充不了饑，只能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当自己也是有妈妈的人。

彭奶奶考虑了两天，还是打算和云翘的母亲联系，让她最近多多关心一下云翘，没想到就是这麽凑巧，周日云翘出门的时候，彭奶奶问了一句，才知道她母亲佟雪琴来宁城看她了。

“那蛮好，翘翘，你和你妈妈多聊会儿啊。”彭奶奶替云翘整理了一下大衣上的牛角扣，“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多聊聊，说说心里话，有些话对别人说不了，就给你妈妈说，知道吗？”

云翘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总之，别把什麽事情都憋在心里，那样只会让自己不开心。”彭奶奶又抱了抱她，然后轻轻拍拍她的胸口，“好了，该出门了。”

佟雪琴约云翘见面的地方是在一家融合菜餐厅，母女俩已经六年没见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云翘小学毕业去北京玩，在北京见到了佟雪琴和她现任的丈夫以及女儿。

再一次见到母亲，云翘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如果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有坐在佟雪琴身边的话。

“妈妈。”云翘平淡地和佟雪琴打了一个招呼，在她对面坐下。

佟雪琴倒是挺惊喜：“翘翘长这麽漂亮了啊。”

然后又推了推赖在她身边的小女儿郑晗珠：“晗晗，叫姐姐。”

郑晗珠却贴着佟雪琴，一直问：“妈妈，这谁啊，这是哪个姐姐啊？”

郑晗珠看起来十岁出头，粘人又聒噪，一直在问佟雪琴云翘是谁，让佟雪琴有些尴尬，便问云翘：“这是晗晗，你还记得吧？你那会儿去北京的时候，她才5岁，可能不太记得你了。”

“我记得。”云翘沖郑晗珠点点头，“妹妹你好。”

郑晗珠把头撇过去：“我没见过她。”

气氛有些少许的尴尬，云翘拿过菜单，说：“点菜吧，我饿了。”

“好，行，你随便点，今天妈妈请客。”

佟雪琴说妈妈两个字的时候，郑晗珠皱着脸抱起她的胳膊摇，哼唧着表达不满，又指了指云翘，云翘擡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看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