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姐。”

虞鸢被孙特助的声音吓得一哆嗦，重新看向掌心，皮肤光滑，手指纤细，什麽也没有。

她愣了愣，心髒再次狂跳，像是现在才明白发生了什麽。

“李叙怎麽样了？”记忆的最后是李叙向她扑过来，然后一声巨响，什麽痛觉、听觉、视觉都掩盖在巨大的恐慌之下，她失去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只有李叙扑向她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在脑海中重映。

“您放心，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孙特助很贴心地说，“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我来守着就好。”

虞鸢摇摇头，背抵着墙蹲下，胃里像坠了一块石头，向下拉扯着疼。她身上只有一些淤青和擦伤，身上的血迹大部分来自李叙。

手上的血早就洗净，衣服上的血实在刺眼，令人生厌。

虞鸢三两下解开扣子把外套脱了，仍觉得烦躁，脖颈被勒的难受，让她喘不过气，使劲扯领口，把领口扯变形了才作罢。

手术中的指示灯还亮着，孙特助站在不远处打电话，有很多人找他，虞鸢就没看见他的手机消停过。

门口还站了另一些人，不停地往紧闭的大门里张望，明知道着急也不能改变什麽，可就是不能离开手术室半步。

虞鸢不明白有什麽意义，但就是特别想加入他们。

她捂着胃，艰难地扶着墙站起来，慢慢挪过去。

有人见她脸色煞白，连站也站不稳，默默给她让开路，把靠门最紧俏的位置让给了她。

虞鸢轻声说了句谢谢，再次贴着墙蹲下。

感觉好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更靠近李叙了。如果李叙能快一点出来就好了，她觉得有点难受，不止是胃，头也很晕。

然后门开了，虞鸢心里一紧，听见护士在叫“xx的家属”，一些人失望收回伸长的脖子，一些人激动地围了上去。

后来手术室的门又开了几次，都不是李叙，虞鸢看着被叫到名字的那家人，听见他们交谈，听见他们喜极而泣，很是羡慕。

她忽然産生了一股强烈的倾诉欲。

虞鸢从前觉得交谈一定是要带有实际目的与意义，很少閑聊，现在却由衷的希望有人能在她耳边说点什麽，或者听她说点什麽，一种莫大的空虚与失重感觉包围着她，难以忍受的寂静。

“李叙、李叙，李叙的家人在吗？”

等虞鸢反应过来，孙特助已经过去了，除此之外还有不知道什麽时候来的程宇泉等人。

虞鸢蹲在角落，周围站了一些人挡住她，他们没有看着虞鸢，已然要推着李叙离开，虞鸢着急追上去，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等她视线恢複清明，那行人已经走出好远。

她在病房门外听见了医生正在跟里面的人交代伤情，左腿骨折，轻微脑震蕩，然后又说了些注意事项，虞鸢靠在墙上垂眸听着，在医生出来之前起身离开。

那麽多人在里面，他们比虞鸢懂得更多，也比她更会照顾人，虞鸢现在不太想进去。

虞鸢先去拿了自己的检查报告，医生告诉她没有大碍，但这两天如果感觉到不适要及时就医，她感觉她现在就挺不适的，但她只是点点头，离开了医院。

已经没有李叙跟在她身边，她现在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但虞鸢站在大街上，也实在想到不到她应该去哪儿。

天色很快暗下去，街边的路灯按时亮起，她找了个银行转了50万给宋澜，不仅是还钱，也是感谢她当年突然出现给了虞鸢人生一个新的可能，至于他们一家人会把这50万理解成什麽意思，虞鸢不想去管了。

说来也巧，当年宋澜给了虞鸢一个离开李叙的机会，现在也是她，虞鸢又有了离开李叙的机会。

好像她母亲的出现就是为了给她选择。

的确是摆脱李叙控制的好时机，他还躺在床上，毫无意识，虞鸢回家收拾好东西离开，等李叙想起来找她，她的飞机已经在海外落地。

想到这儿，虞鸢擡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报了李叙家的名字。

李叙是在出手术室两个小时后醒来的，麻醉的药效还没完全消失，没什麽力气。

“诶，他醒了！”程宇泉坐在离他最近的椅子上打游戏，一看见李叙睁眼就立刻昭告天下。

“t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去叫医生。”

“总裁……”

衆人七嘴八舌的围过来，李叙的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关切的、欣喜的、红着眼的……没看见他想看见的人。

“都散开都散开，医生来了。”

医生检查了一下李叙的状态，问了几个问题，临走前看着病房里的人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