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个医院还算熟悉，刚到北城第一年水土不服，大大小小的病，来过这里好几次。

因此，没多久她就轻车熟路地来到输液大厅。

人站在入口处扫视一圈，姜知意在角落里看见了靠在排椅椅背上的男人。

她放轻脚步，朝那个位置擡脚走去。

他阖着眼，眼下有一片乌青。

之前见他姜知意都不怎麽直视他，眼下倒是给了她端详的机会。

他模样没变，薄唇高鼻梁，五官和当初一样精致。不笑的时候，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现在睡着了，整个人看着柔和了不少。

姜知意看不够似的，端详来端详去。

“怎麽来了？”

周昀琛掀起眼皮，视线落在头顶的那颗脑袋。

偷看被发现，姜知意连忙直起身子看向别处。

“你什麽时候醒的？”

“刚刚。”

其实他根本没睡着，陌生的环境里，他再困都没有睡意，单纯闭着眼放松眼睛。

“欠你那麽多顿，先还一顿，”姜知意把打包的蔬菜粥放到他旁边的空位上，“还热乎，你趁热喝。”

“不用，”周昀琛无声看一眼，嗓子还有点哑，“手不方便，麻烦。”

姜知意去看他的手，右手正在输液，是有点不方便。

“那我帮你打开，你用左手吃，”她说着解开塑料袋，取出打包盒，拿下盖子，把勺子给他，“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周昀琛却还是不动：“离得太远，会洒出来。”

“……”姜知意走两步，在座椅上坐下来，把打包盒放在手上端着，“这样总行了吧。”

男人嗯了声，勺子放进粥里：“蒋安来北城了。”

闻言，姜知意愣住，全然没注意到手上的打包盒被男人随手接了过去，放到两人中间。

“他问你愿不愿意见他。”

姜知意没回而是问：“他现在在做什麽？”

“军人。”

“那还挺好的，”姜知意笑，“我记得他高中就想当兵来着。”

“但是我就不见了吧，下面一周我都没有空。”因为下下周黄凡清会来北城，她又不想总是请假，就把下周的假期都用来上班。

“他在北城待十天，”周昀琛看着她的侧脸，“不见也没什麽。”

“好。”

她一擡头，他就不动声色别过视线。

“你怎麽把勺子放进去了，”姜知意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空空如也，“不喝了吗？”

“输完液再喝。”

周昀琛设想了下，一手输液一手喝粥并不美观。

不喝干嘛要她打开。

姜知意心里嘀咕着，嘴上却说：“那我先给你把盖子盖上。”

毕竟病人最大嘛，她合上盖子，规规整整地放好。

也没什麽她的事了，她侧过脸：“周昀琛，那我回去了？”

周昀琛不应。

等她起身了，他才出声：“我困了。”

“嗯？”

“还差一瓶输完。”

姜知意仰头，看到这瓶已经还剩将近一半。

“你不是刚睡醒？”

男人面不改色回：“没睡好。”

姜知意思索再三，说：“那你睡吧，我在这待一会儿。”

他还没说什麽，她接着补充一句：“这就算抵一顿饭了。”

她看不到的地t方，男人唇角极轻地牵了下。

周昀琛仍旧是只闭上眼，明明还是一样的环境，但忽然就不觉着难熬了。

姜知意无聊地打开手机玩消消乐，不知不觉玩了好几把，周昀琛的第一个吊瓶也快打完了。

她小心翼翼叫来护士换下第二个吊瓶，然后又坐了下去。

她想过要不要走，但怕第二瓶打完了他还没醒过来，就又留下了。

一人睡一人醒着，也好，不会太感觉到不自在。

彼时下午两点，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姜知意被包围着，身体和心里都暖暖的。

安静舒适最易生出困意。

姜知意也不例外，这几天她情绪波动大，面包店和医院连轴转，本来就没休息好，此刻脑袋便沉沉的。

意识不清之际，她揉揉眼，给自己揉回来一点精神。

怕自己真一不小心睡过去，她点开闹钟定了个周昀琛输完液的大概时间点，甚至还定了两个，第二个还提前了十分钟。

有了保障，这下她是真放任自己进入到睡梦中。

平稳的呼吸声代替了前面的窸窸窣窣声，周昀琛睁开眼，偏过头。

她歪着头，半张脸埋在围巾下面。就着阳光，眉眼舒展，白皙的面容一片恬静。

半响，上半身朝她的方向靠了靠，周昀琛擡起左手覆上她的后脑勺，轻轻一掰，让她的脑袋落在自己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