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是我不愿意的。这单生意不接就是不接，我再考虑多久都还是这个答案，Liam先生还是不必等了，浪费你的时间。”

“是这单生意你不接，还是我的生意你都不接。”顾翊礼问。

这个问题过于苛刻，答案无论是什麽，总有一个人过不去。温若从前竟没发现他是这样不依不饶的个性，难道只是做起生意来是这样，现在又把这种“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做派强加于她？她觉得顾翊礼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麽个性。

“我想问有什麽区别？”

“区别在于你是拒绝单子还是拒绝我这个人。”

她觉得顾翊礼实在太坏了，他的坏是让她拿起刀子不是伤自己就是伤他。

温若缓缓转过身，目光毫无退怯地直视顾翊礼，她哪怕有一丝动摇也绝不会让顾翊礼察觉。覃意出去了，为他们合上那道沉重的隔音门。

顾翊礼几乎从不退让，他决定了便决定了，他是那种一旦设定目标就必须达成的人，而这过程难免伤及他人。他执着温若亦是如此，但他最终不忍见到温若眼底那尽力隐藏的软弱。

他妥协了，叫她“Raissa”：“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一个普通客户，我的单子也只是一个普通客户的要求。”

可温若却不妥协，她站在这里再也不是从前那朵被人娇养的花，她长成树长成山长成千千万万，但她亦可以还是一朵花，只是她再也不折枝甘愿落入谁人的花瓶中。她说：“我还是那句话，从未变过。”

顾翊礼并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而今，你也不必等我——的单子。”

也许别人以为她只是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放弃了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这个决定不难做她甚至走得很潇洒。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放弃过也期待过，甚至等过，她只是在执行别人告诉她的那个答案而已。那无数辗转难眠的夜是她独自熬过来的，她现在好了痊愈了，坚韧得风雨不催，她开始享受落日、晚风、一个人。

让她再走回头路，这很难。

她站在沪城的街头，这儿的风比滇南要厉害许多，吹人清醒。她站在街角不等任何人。





Chapter74

“你的生意我今天不做, 往后也不会做。”t

“希望出了这扇门后就当今天没认识过，以后最好也别再见到。”

Raissa是这样跟Liam说的，同时顾翊礼知道这也是温若想对他说的话, 她不想见他。

温若的话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就如同她离开时的那条短信一样，沙粒砸进大海显得那样无足轻重。他甚至觉得他们应该吵一架的，或者是听温若单方面的控诉他、讨伐他, 而不是现在这样。如同他只是一个不小心误入她世界里, 碰巧令她讨厌的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这让他觉得自己今天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又错了。

包间里安静了许久，服务员几次误入又悄悄退出去, 没人敢打扰, 但背后又扎堆讨论起他那副表情一定是个被某个漂亮女人甩了，羡慕的同时也唏嘘不已，直到主管来了这群八卦的员工才佯装无事地四散开来。

“顾先生, 餐厅要下班了。”主管敲门进来说道。

顾翊礼淡漠地点了下头, 而后起身缓慢地走向门口，主管眼尖快速走过去将靠在柜边的司的克（绅士手杖）送上前。顾翊礼什麽话都没说, 耳边已经接起了电话。主管看着那道渐渐离远的背影, 彷佛在所有沉疴窘迫的难关前都不会黯淡、退却、轻飘, 可就是这样的人他刚刚推门进去的时候却觉得他十分落寞。

“她回来了。”

宴淮接起电话便听见顾翊礼说了这句，他稍顿了下而后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们刚刚见面了。”顾翊礼又说。

“如何？”

“她不想见我。”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从她跟几乎所有人断掉联系, 拒绝你帮她从祁家那里拿回属于她的股份开始，她在国外、回到滇南那些艰难的日子你不是不知道，可是她找过你吗？她也没找过老白也没找过我。她并不需要我们了。”宴淮说话句句都往顾翊礼的肺管子上戳，毫不留情面。

顾翊礼脚步停下, 他并不否认宴淮说的这些话，可心还是狠狠疼了下, 他们分开多少年他就疼了多少年。一开始他只是按照从前一贯行事，从不商讨从不分担推开所有人，他自以为自己的决定是对所有人好，但渐渐他不知道从何处感悟到这样的做法也许不妥，也许伤害了自己身边的人。

可那时他已然被架在那里了，停不下退不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当他觉得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忽然发现从前被自己护在身后的那个人不再需要自己了，这样他觉得失落。后来他慢慢见到她在别处给别人带来的力量，才恍然觉得，也许一开始她就从不依附任何人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