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欠了你们祁家？她欠了什麽？是钱还是情？不过只是在你们祁家住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吃的喝的住的用的远不及一个正常客人的水準，一个6岁的小朋友是能把你们祁家吃垮？你回去问问你父亲，是否真的要算算这笔帐。”

“......”

“如果他要算让他来找我，我十倍便宜你们祁家。”

顾翊礼说话的音调不高，平静缓慢地道来。他根本不需要愤怒指责的情绪去压力别人，她的话听上去反倒还有一种浑不吝的慵懒感。可他倨傲、随意、目空一切、字字珠玑，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害怕崩溃。

虽然祁家现在今不如昔，但背后靠着商禹谁也不敢轻怠。在京丰的时候，顾翊礼也从未如此撕破脸，今天像是要把祁岚连带着她背后的祁家一块踩在脚底。

祁岚心底觉得这个人疯了。

“再说情。”他一字一句，短暂地停顿之后蓦地勾起一边唇角，随之胸腔发出一声低鸣的笑意，刺耳猖狂，让人又惊又怕。

祁岚惶恐、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第一次直视顾翊礼的眼睛，那种比他言语中更不屑、更冷淡、却更具有压迫感的视线，让她几乎立刻又慌张地低下头。

沈蔚也愣了下。

顾翊礼：“你同样回去问问你父亲，这中间到谁欠谁的情，谁欠谁的债，又是谁需要还呢。”

一连串的疑问，却是陈述般娓娓道来的，不疾不徐。

祁岚不语，双肩细微地抖动着。

“所以她欠了你们祁家什麽？她要还什麽？麻烦祁小姐弄清楚这些问题之后，再来找我。”说完，顾翊礼并不给她回複的时间，搂着温若的肩膀作势要离开。

稳操胜券的姿态，淩迟完猎物后淡然离场。温若几乎是被他架着走的，她擡头去看顾翊礼，在他平静的侧脸之下，似乎看见了那个从前就帮她辩护、帮她摆脱窘境、帮她重塑内心秩序的哥哥。

——若若，擡起头来。

——不要感到羞愧，你没有做错事，不用说对不起。

——我希望你永远只为自己而活。

「世界之路并没有铺满鲜花，每一步都有荆棘，但是你必须走过那条荆棘路。」

少年时的顾翊礼，少年时的哥哥，在这一刻，千千万万遍地和她身侧这个成熟、淩厉、高大，又无比温柔的男人重合。温若看着他，嘴角慢慢扬起。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似t乎是感受到灼热而长久的注视，顾翊礼也缓缓地看向她。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在地面上留下窗台的影子，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他们的影子，在顾翊礼的眼睛里跳跃着金色的闪光。他眼里有光，看向温若时缱绻温柔。

他们身后祁岚几乎无可遏制的朝着他们的背影嘶吼着，脸部狰狞，“但她妈妈‘杀’死了我妈妈，这又是什麽道理！”

沈蔚拉住她，想把她拽回房间，她知道此刻再说下去只会彻底激怒顾翊礼，于祁岚于自己都不是一件好事。是她一手促成她们见面的，可她不曾料到一贯做事得体的祁岚会这麽失控！只可惜她单手力量薄弱，无法去拽住发疯的祁岚。

两人双双停住，却谁也没有回头去看。顾翊礼只是轻轻拧了下眉，然后松开扶着温若肩膀的手，“你该搞清楚意外和故意的区别，再者这件事情当年也只是你父亲和你弟弟的一面之词，至于真相如何我会调查清楚的。”

“祁小姐既然想要道理，那麽我也会替我妹妹向你们要要道理。”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祁岚彻底崩溃了，瘫软着扶着墙壁坐下。

“什麽妹妹，真恶心。”她喃喃，只有自己能听见。

顾翊礼说完毫无征兆地牵起温若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她的手比自己的小太多，一拢便全部都能握住，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他下意识吞咽了一口，沉闷地缓缓吐出一口气，借势却更加收紧指节的力量，牵着她往前走。

不止是他，温若也因为他突然的举动，心髒难以抑制的狂跳。她只觉得耳廓发烫，什麽也听不见只有耳膜咚咚作鼓，生怕自己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会感受到心髒的跳动而颤抖。

“什麽狗屁妹妹，你们明明什麽关系都没有，她只是我家不要的一只可怜虫而已！你们嘴里喊着哥哥妹妹，谁知道私下是哪种肮髒的关系，恶心死了！她跟她妈一样，她妈勾引我爸，活该去死！......你凭什麽替她要道理！凭什麽！也是，国外那些人可以睡她，你也一样可以睡她，难怪你会帮她！真不要脸......哈哈哈哈哈哈”

祁岚继续在身后他们嘶喊着，可没人会再去理会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