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还想活下去吗？”

“我……不知道。”

“恨他们吗？”

“有一点。”

“恨我吗？”

“不，……没有。”

“明章，活下去是很艰难的。为了活下去，我要做很多事，哪怕我不想做。要吃很多药，哪怕它们让我很难受。我也无数次生出过‘不想活’的念头，但我依旧站在这里。你想知道为什麽吗？”

“为什麽？”应名章终于擡起头，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姐姐。

“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我还没有留下些什麽，我还没有让自己满意。我还没有让世界知道，应循声曾经活过，她度过了独属于自己的一生，一个值得过的一生。”这也是在履行她的约定。

“把人生当成实验来活，怎麽样？实验鼓励独创，鼓励尝试，允许失败，允许重来。实验存在本身，即是意义。可以让别人知道，原来还能这麽过。”

“所以，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活？”

应明章没有回应，但应循声觉得自己大概劝动他了。她观察到他整个过程中总是下意识地去捂手臂，估计衣服下面已经有了划痕。他为了让自己感到舒服一些，采取了非自杀性自伤行为。

……

“许观昨，你现在是什麽意思？阴魂不散的。”薛行敛盯着眼前这个醉酒熬夜后还能做好形象管理的男人，看起来比高中时候更烦人了。

“陪她做她想做的，我上次说过的。”许观昨一边在手机上处理消息，一边回他。

“那你前几年滚哪去了？别再说什麽与我无关。”

“完成我和她的约定，寻找一些东西。顺便解决掉了一些麻烦。”

“那你凭什麽觉得，她能等你？”

“她没有等我，也不需要。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们都在变化。”

“我没你们那麽会说话，只是有些事情造成的影响既成事实，就很难改变了。”薛行敛叹了口气，继续说：“说实话，有时候我也很后悔。她不爱说，我也没有多问几句，现在是想问也问不到了。”

“刚好，我这个人是事情越难做，我就越想做。”

“你把她当成目标来实现，实现之后呢？再像你之前那样一走了之？”

“我说过的，我不会再离开了。而且，她不是目标，是归宿。”

许观昨觉得自己对应循声存在着一种类似雏鸟情结的情感，是她第一次把自己从情绪缺失的“黑白世界”里拉了出来，让他相信自己可以有彩色的人生。如今，他倦鸟归林。

“我依旧没有改变对你的态度。我讨厌你，也讨厌你靠近她。”

“我也是。但是，我知道她需要你。”

愚人船

“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带我们逛逛学校，可以吗？”应循声问应明章。

“好的。”

“那我去外面等你。準备好了再出来，不用着急。”说完，应循声就走出了门，“他这边应该没事了，接下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準备怎麽办？”薛行敛问。

“不知道啊。要是能被我预测到，他们就不是他们了。不过，谈判是肯定谈不成的，只能靠威胁了，见招拆招吧。”

这时，应明章打开门走了出来，说：“行敛哥好。”

接着，他转头看到许观昨，后者对他微笑了一下，说道：“我是许观昨，以前见过面的。”

“……哥哥好。”

衆人一同逛了一下应明章的大学，追忆了一下逝去的青春。

“我当初可是，能不上课就不上课。开学去一次，划重点去一次，考试去一次。”应循声说。

“难怪成绩这麽差。”薛行敛说。

“你直博你了不起。你不懂，不逃课的人才不会学习。”而且，她的分也都基本是扣的缺勤。

“我也不太上课。”许观昨说。

“你就惯着她吧，等着她越来越无法无天。”

“姐，你一边还要工作？……他们是不是没给你打过钱？”

“听过我的作品吗？”

“听过。”

应明章会屏蔽父母和应循声，在朋友圈发她的歌，却不敢告诉别人她是自己的姐姐。他也想去看她的演出，她却从不到这个城市开。

只有一次，他借着出省比赛的名义，偷偷去livehouse看了她。他感觉姐姐在舞台上发光，底下的观衆都很喜欢她，她不该跟他们家扯上关系。

“明章，我喜欢做这件事。你也会找到喜欢做的事，也许不是现在，但慢慢尝试总会发现。”

“嗯。”

“当然钱也是必须的，不过现在你可以先不考虑。等你喜欢的事可以赚钱之后，再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