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露出半边脸，疑惑地看过去。

咔哒。

又是一声。

窗帘摇动着，像一张无形的网。

祝芙心中忽然浮起不好的猜想，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她悄悄跳下床，赤脚走向窗边猛地拉开窗帘。

却什麽也没有。

咔哒。

又是一声。

一抹白色落在窗边。

祝芙小心翼翼地推开窗，竟然是一只纸飞机。

她下意识朝楼下望去。

夜色中，祁野逸正捏着纸飞机，往嘴边哈气。

莹白的月光洒下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祝芙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两人的目光在茫茫夜色中相撞。

祁野逸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停住动作，从兜里翻出什麽。

身后桌子上的手机震了震，祝芙回头，就见他晃晃右手，指向耳边。

于是她赤脚跑到床边，将手机勾过来。

蓝色的屏幕上闪着两个字：惬意。

祝芙恍惚着按下接通，慢慢走向窗边。

宁静的夜色下，祁野逸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可算醒了。”他说。声音带着雾气，又好像很远很远。

“每隔半小时我打一次电话，你猜我打了几个？”

祝芙眨眨眼睛，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点开通话页面就要去看。

祁野逸却低低地笑了。

空气中流动着他松散的笑意。

祝芙却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夜风将窗帘吹起，柔软的布料轻轻擦过她的手臂。

祝芙忽然有些心猿意马。

却听祁野逸的声音再度响起。

“听说有人午饭都没吃就偷偷跑回来啦？”他说。

原本擡起的手指瞬间僵在原地，鼻尖忽然开始发酸。

祝芙默默闭上眼，试图凝住眼泪。

咔哒。

又是一只纸飞机，端端正正落在她面前。

祝芙低头望向窗外。

泪眼朦胧之间，她看到祁野逸朝她勾手。

“下来。”他说。

19

祝芙蹬上拖鞋下楼。

月光下, 祁野逸静静站在院子里。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门口，却戛然而止。

祁野逸擡头, 就见祝芙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你站在那里做什麽？”他摆摆手, “过来。”

祝芙慢慢走过去。

夜色如水，微风蹭在手臂上, 凉凉的。

祝芙走到祁野逸面前站定，却见他忽然上前一步, 绕着她转了一圈：

“唔，倒是没有磕磕碰碰……”

“看来下山的时候还算稳当嘛。”

凝在眼角的泪打了个转, 祝芙吸了吸鼻子。

“想哭？”祁野逸忽然弯下腰, 手臂撑在膝盖上, 视线与她平齐，“眼睛都肿成青蛙啦，还没哭够？”

祝芙巴巴看着他。

“嗯？你这是什麽表情t？”他眨眨眼，笑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安慰你的吧？”

沾着泪花的大眼睛闪了闪。

祁野逸笑得顽劣, 声音轻飘飘的：“嗯, 让你失望了呢。”

夜风混着花香迎面吹来, 鼻尖不知怎麽忽然一阵痒意。

祝芙擡手捂住鼻子, 却不小心撞进他漾着笑意的眼睛。

“啊啾！”

祝芙脑袋一晃, 两人脑门撞在一起，与此同时, 抽气声响起。

“嘶——”

祁野逸捂着额头，还没开口, 就听面前忽然迸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祝芙眼眶一热，强忍了一晚的眼泪终于决堤。

一边哭, 一边打喷嚏。

“呜呜呜——啊、啊啾！”

“啊啊啊啊啊！”

怎麽鼻子也不听她的话啊，喷嚏打起来没完没了呜呜呜……

她气得直跺脚，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哭得越痛。

祁野逸捂着脑门，笑意僵在脸上。

早说他碰到她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吧。

这下好了，脑门儿也被她撞了，还把人惹哭了，真是……

眼看祝芙越哭越收不住，声音有变大趋势，祁野逸心里也开始犯怵，下意识瞟向四周。

怎麽搞的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他明明也被撞得很疼好嘛。

不过一会她要是把其他人吵醒了，他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他上前去拍祝芙脑袋。

“喂——”

“啊啾！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

完全停不下来嘛。

“你——”

“你、你别跟我说话！”祝芙猛地背过身，肩膀跟着晃了晃。

哼。

倒挺会窝里横。

只听她又说：“你都不是来安慰我的，你叫我下来干什麽嘛，呜呜——”

又是一声哀嚎。

听着倒比先前还委屈。

祁野逸一时被她气笑了：“那你以为我为什麽要站在楼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