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眼，又不着痕迹敛下双眸，声音冷静：“你要离开我？”

椰夕摇摇头，假设啊！

“那还讲什麽。”他嗤笑，“那麽喜欢的女孩子，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蠢到让她主动离开我，那我无药可救。”

这个“无药可救”，听起来像是有两层意思。

一是他笨到无药可救。

二是他从此无药可救。

说完，他靠着椅背，很平静也很自信地说：“就算那一天到来，我让你选，是不是真的要离开。”

椰夕依旧用玩笑语气道：“哈哈，未来是不好说的。万一你先离开我？我身边有这个魔咒，从我阿嫲，到我阿妈，到我朋友，都有离婚经历。”

“不要忘记，你我还有合作关系。根本不可能断联。”

“你说那个漫画广告……”椰夕忍着笑，才不想提醒他，其实合约上连违约责任他都忘记标注，他就稀里糊涂签了字。他的属下办事也很马虎。

*

从夜市回来后，时间还早，才九点，江枫还要去橡胶公司那边开一个临时会议，送古椰夕到家后又走了。

椰夕回房，慢吞吞整理行李、书包，然后去浴室洗漱，结束时已经午夜。

她窝到宽大的床上，蜷缩着身体，关灯前，忍不住喃喃道：“又像昨晚一样不回来吗……”

“昨晚回来过。”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回头，见江枫倚靠在门框边看着她。

他大概是刚在客房浴室淋浴完，赤着上身，裹一条浴巾站在那里，“回来那时候你睡着了。早上我要赶去吉隆坡，天亮前就又离开。”

“哦……我不知道。”

他走过来，掀被上床，头发微湿，沾着一点洗发水的木质清香。

“下个礼拜有没有时间？”

椰夕从被子上方冒出一双眼，眨巴着眼望住他，“有啊，约好要回来见阿嫲。本来今晚都可以过去找她见一面，但我想到明早还要赶飞机，只好算了。”

“嗯。困吗？”

“很困。”

“好，给你读睡前故事，很快就能睡着。”他一手揽她在怀，一手越过她头顶，从床头柜中取出一本《一千零一夜》，开始读给她听。

古椰夕：“……”

他房间里怎麽会有这种书啦！

而且这情景怎麽怪怪的……

即便这麽想，她还是贴着他温和的臂弯，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中，听着童话故事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帮你写作业、分你巨额财産、给你读睡前故事……快点支棱起来啊古同学！只剩六章就完结啦！本章发红包。

45、聊天

又一个周末, 椰夕回槟城终于见到老太太。

那个下午，老太太背靠红色跑车车门, 墨镜架在浅金色短卷发上, 轻吐一口烟雾，笑得明媚灿烂。她的口红总是红色或紫色，非常浓豔的颜色, 遮住本身唇色。以至于椰夕一直有种错觉，认为她天生就有那样显气色的红唇。

椰夕扑过去, “阿嫲！”

对方见到孙女的第一面就说：

“我想去蹦极——”

听的人差点吐一口血。

*

下午三点, 咖啡厅坐满人，无空调的室内，大吊扇转个不停，发出咿咿呀呀但显得安静的噪音，人们聊天的声音也很轻。炎热夏日下午就是这样，充斥着漫无边际的白噪音。

这是老太太住所附近的咖啡厅，有很多熟人。本来有人準备坐过来聊天，但一看见老太太那个孙女Yetta……就无人过来了。

认识这对祖孙的人都知道，分开还好, 凑在一起就没有第三个人插话的份。看，现在两人就是如此，刚落座就吧啦讲个不停。

一开始的对话还比较平静正常：“小甜心, 我最近发现一个德国流行电音乐团Alphaville, 有一首《Forever Young》非常好听, 我年轻时也能唱上去副歌那种高音……”

“不要转移话题啦，你为什麽要去蹦极？你明明恐高, 甚至从来不乘飞机！这麽多年来, 你一直说想见老朋友但也没去过加州……你甚至晕船！”

“我身体好, 还能跳探戈……”

“跳舞跟极限运动不一样！”

老太太摇摇头，“恐高也跟害怕乘飞机不是同一回事。我是为年轻时的朋友乘飞机失事有阴影，我应该去弄明白，我是不是真的害怕高空。”

“弄明白这个有什麽意义？”

“我现在不需要意义。”

——讲话莫名其妙。椰夕警惕道：“阿嫲，你真的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