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存在，成就了西北多年的安定，太子深知。

“万事小心。”太子颔首，回首远眺甲板上井然有序的士兵，赞口不绝：“你带出来的兵，果然不同凡响。”

说来惭愧，堂堂京城禁军，放在平西军里，各项能力且要逊色不少。由此看来，整顿军队，迫在眉睫。

“殿下谬赞。臣能有今日，全仰仗陛下与殿下的赏识。”霍铮有一拱手，回眸扫视各艘战船上干劲十足的将士，“手下这些兄弟，尽数是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凭的便是保家卫国的决心。这一战，必将拼尽全力，哪怕粉身碎骨亦死得其所。”

太子瞧出名堂，笑道：“说罢，赢了想讨什麽封赏，我亲去父皇跟前提。”

霍铮直言：“弟兄们尽是筋强力壮的大小伙子，随臣征战在外，个个身怀军功，怎奈家里没个知心人疼着。臣已和陛下请示过，如若臣等得胜归来，请陛下赐恩旨，发放一批宫女，许配给兄弟们。陛下同意了。”

太子击掌大笑：“好你个子衡！自己娶了美妻，便心疼起手下们来了！”

宋知韵无地自容，尴尬得直摸鼻尖。

太子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沖她一点头，背着手走开，风里隐约飘来他和明安的话声：“白白占了人小夫妻的空。你就一味装死人。子衡心里肯定对我大为不满，我太了解他了。”

明安道：“奴才眼睛都眨花了，叵耐您处兴头上，根本不理睬，这回您可冤枉奴才了。”

……

兀自羞涩时，一士兵前来报告：“将军，全好了，该出发了。”

宋知韵抢在霍铮前边道：“时辰到了，便走吧，切莫误了事。”

“……夫人，”他定定直视过来，“等我。”

眼眶蓦然一酸，越来越糊的视线里，那块独属于他的令牌印入手心。

“记着我的话。”他转向孟康，目色淩厉。

孟康道：“属下没别的本事，就这一身赤胆忠心，将军放心！”

他拍拍孟康精壮的肩膀，撤走全部的留恋，去得大步流星。

过分矫情从不是宋知韵的风格。

“咱们也回吧。”

她才不会做那癡男怨女，横竖他会如约而至，这令牌，必然重归他手。

端午

时值端午，城里热闹非凡，霍府也不甘落后，前两三日便开始张罗过节，包粽子、悬艾叶、避五毒……正节这日，里里外外如火如荼。

树荫下，蝉鸣阵阵，宋知韵瘫在太师椅上假寐，她早起吃了三个大粽子，噎挺得慌，天干物燥，又懒得走动消食，故窝这歇缓。

“夫人这几日总是懒怠，寻常最閑不住的一个人，连连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远处的游廊下，并肩站着两人，一个是云舒，说话的正是她，另一个是孟康；双方均享有一副神容——忧心忡忡。

孟康道：“大约是天热，夫人不爱动弹。”

云舒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回怼：“那你倒是想个法子呀！将军安排你留守，不就是让你伺候好夫人的吗？你可好，轻描淡写揭过完事。夫人老闷在家里，闷出病来，是你能推干净，还是我能担得起？”

毫不夸张，短短几个月里，孟康挨的训比前头二十几年的都多，且全出自眼前这个叉腰瞪眼的人。他做梦也难料到，这刺居然越挨越高兴。他八成是脑子坏了。

“你家姨太太一家子不全来京城了吗，把他们请来做客，夫人应该会开心的吧。”孟康积极出主意。

“我早想到了，也跟夫人提议过了，夫人兴致不高，只推改日再聚，原定好的去西山踏青，也不知几时能兑现了。”云舒摊手道。

孟康再接再厉道：“夫人前段时候说过一嘴上钟府拜会钟二姑娘，不如你等会再提提？”

云舒来了主张，转脸道：“今日赶上过节，即便拜访也到明日了。等晚上用膳那会，我试着劝一劝吧。”

孟康準备搭腔，桂枝匆匆忙忙过来，头上的汗珠子莹莹发亮：“云舒姐姐，孟大哥，门房的人回，贺家夫人来了，说是来见一见咱们夫人，尽一尽长辈的责任。门房拿不準，只先拦在大门口。这可怎麽办呢？”

云舒头一个不服气，啐道：“她算哪门子的长辈，轮得上她来逞威风！去，传话给门房，不许放人进来，她爱哭爱闹，随她丢人现眼好了。”

霍铮不在，满院的担子自然落到了孟康肩上，桂枝仍问一问他的想法：“孟大哥，咱们就按云舒姐姐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