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曲公子的父亲呢？也……”宋知韵适时发表疑问。

“父亲早逝，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提及此，沈曼满脸长满了心疼，“曲公子生于逆境，却不自甘堕落，怎梦不让人敬佩。”

她的爱慕，始于身陷困顿之时，他奋不顾身相救的剎那。

宋知韵无话可说，心底对曲公子的敬重油然而生。

无言半日，沈曼展颜笑了：“罢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了。韵妹妹，今儿别回了，一块用膳吧。”

独自守着茫茫大的一座宅子，实在孤寂，她爽快应下。

再入将军府的大门，天已然黑透。

白天她和沈曼两人静悄悄在屋子里好一阵，云舒十二分好奇，此番折回，不由一问：“沈姑娘与您都谈了些什麽呀，还特意把满屋子人支走。”

既保证咽在肚子里，那信守承诺是必须的。宋知韵站定，把着力气在她脑门上弹了下，笑道：“秘密。”

云舒闷闷不乐，揉揉微微泛红的额头，嘟囔着下去打她待会洗漱用的热水去了。

进屋，坐定，研墨，执笔，一气呵成。

关于沈曼的情况，得赶快与霍铮交代明白，早日打消王副将的心思。

云舒推门的响动入耳的同时，笔触戛然而止，平整的纸张上缀满字迹，不算上筹，却也工整。

“您埋头写什麽呢？”把水盆轻轻放下，云舒凑上前询问。

云舒不识字，大方叫她看去也无伤大雅，故而三页纸如旧款款摆放。

“霍铮寄家书来，我总不好只收不回，所以随便写了两笔，等明儿天亮再交给孟康去安排。”

云舒是不认字，却不傻，直指着被墨迹填得满满当当的纸张，撇嘴道：“得了吧，奴婢眼神好着呢！是随手敷衍，还是绞尽脑汁，不言而明。”

“聒噪。”宋知韵贯彻死不承认的原则，并反将一军：“看来得抓紧给你择个夫君，让你夫君治你牙尖嘴利的毛病去。”

这一计十分奏效。云舒结结巴巴道：“奴婢还小，才、才不嫁人……！”

宋知韵噗嗤一笑。

云舒意识到她故意给自己难堪，愤愤不平，撇开规矩，沖上来挠她痒痒。

她怕痒，笑作一团。

一时间，欢声笑语经久不绝。

*

回信送至霍铮手里，已过了整整四日，彼时几个有头有脸的将领正围在一处议事，而他挥手暂停讨论，旁若无人将信谨慎拆开，一目十行。

落款“宋知韵”三字退离视野后，连日紧绷的俊脸上染上暖意。

王副将立刻有了定夺，打趣：“是你那娇滴滴的夫人来信了吧？”

霍铮坦然承认：“是又如何？”

王副将眼馋得不得了，忽热记起曾求他向宋知韵打听沈曼的态度，便摩拳擦掌道：“你别光顾着你自己享福，我那事怎麽样了？”

霍铮侧脸，长叹一声，手掌慢慢降到他的肩头：“人姑娘已有心上人，你好自为之。”

王副将顿觉恍惚，再反应过来，化悲伤为动力，怒然拍桌道：“老子就不信，那帮狗娘养的杂种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将军，我自请带一队人马挨家挨户搜！”

霍铮道：“你鲁莽太过，容易坏事。让鲍大人同去，时时监督你。”

鲍克洲抱拳领命：“下官定竭力相助王将军。”

王副将不大瞧地上鲍克州温吞的性子，奈军令在前，不得有误，遂忍着不痛快步出门槛，前往点兵。

鲍克洲紧随其后。

其余人等各领各命，一切尽有条不紊。

霍铮最后一个出门，他远远眺望京城的方向，那封家书在指尖一紧再紧。

良久，他收回注视，步伐铿锵，全身心投入接下来的计划中。

丑角

是日，云舒猝不及防带来一个石破天惊的讯息：二皇子在接受大理寺的审问时，不慎说漏和太子良媛间的茍且，因牵连太子，大理寺不敢擅作主张，私下给太子递了个信儿，太子闻讯，勃然大怒，亲自将穆良媛扭送至大理寺，责令严加审讯。

穆良媛细皮嫩肉，被大狱的惨象吓破了胆，不出半日尽数招供；经多番核实，供词俱为真，兼之二皇子先前掳掠良民致使受害人含愤自戕一案，经查证，证据确凿；大理寺连夜整理好相关卷宗，禀明陛下。

陛下怒发沖冠，掀桌而起，连斥三声“畜生”，竟气昏了过去。昨天傍晚的变故，到现在仍未恢複意识。

“二皇子怎会自揭老底？”宋知韵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