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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对我早有图谋(99)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你快放我下来……,周围多少双眼睛,我这脸面还想要呢……!”宋知韵羞愤交加,眼下无藏身之所,双手又因保持平衡不得已环着他的脖子,无法抽走,只好把脸深深窝在他胸口,抵挡下人们的眼光,保存丢到八百里外的颜面。
“好说。”
一个不经意的扫视,看红火的下人无不背脊发凉,四窜避难去了。
“人都散干净了,夫人可以擡起头了。”伴随稳健的步伐,霍铮继续撩拨她。
宋知韵臊得词穷,只一拳捶在他身上作为回应。
“夫人不必故意收着力气,大可铆足劲多打几次。”
等会提不提得起力气报複他,难说。
因而,现在的慷慨,便算作对“冒犯”她的歉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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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一夜春宵,务必重视,沐浴更衣不可或缺。
宋知韵是先洗完的那个。
此刻,豔阳高照,她身披蚕丝寝衣,静坐床沿。外边烈阳灼目,她的心海,却狂风骤雨不停歇。固然是她首先沉不住气,可说实在的,她还未準备好。
安坐不住,她站起来挪至窗户前,附眼查探一墙之隔以外的光景。
院里的下人俱被霍铮遣退,此刻,偌大个院子,鸦雀不闻,衬出几分冷意。
盥室安置于正屋西侧的耳房里,几步路便到,他一炷香以前进去的,估摸着快好了。
想什麽来什麽。一阵轻缓的走路声迫近,她一惊,忙忙跌坐回床边,毫无章法地思索对策。
“夫人。”他开门走了过来。
宋知韵慌乱到无以複加,慢慢擡眸窥看他,谁知他根本没穿上衣,紧致的胴体毫无征兆地占据视野,吓得她急用手捂脸,磕磕绊绊道:“你、你好歹穿件衣裳呀,青天白日□□,伤风败俗……!”
她总鄙夷那些三句不离之乎者也的老古板,万万料不到,有朝一日,她自己沖锋陷阵为“迂腐”之礼教摇旗吶喊。
耳朵里嗡嗡的,浑然不觉霍铮鬼魅般的身影几时逼到了紧跟前。
“你我是夫妻,早晚要坦诚相见,夫人这时害羞,为时已晚。”手背被他生拉硬拽了下来,眼前,再无遮挡,麦色皮肤一览无遗,各种陈年旧伤,原原本本展露,心绪一下子变了——落泪的沖动呈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她慎之又慎地触碰那些可怖的伤疤,嗓音抖得不像话:“还疼不疼?”
霍铮不作为,纵容鸟语似的触感在体肤上游走。他说:“早就没感觉了,夫人不必伤心。”
他的伤痕,遍布各处,有刀疤,有箭伤,有鞭痕……实在难以想象他这些年来是如何撑过来的。
宋知韵蓦然记起孟康说过的一段话:
“小时候过得太苦,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就这样,还不忘省出一多半的粮食给当时病重的老夫人。老夫人吃不下,他就跪在地上哭求老夫人好赖用一口,哪怕一口。属下这辈子都忘不掉,将军硬从牙缝里省俭出来的饭菜,被刘氏一手掀翻在地,他一声不吭用手一粒米一粒米地捡回食盒内的场景。那会可是大冬天啊,天寒地冻,他手都冻麻了,就是不肯听劝别捡了。”
“后来,老夫人病入膏肓,撒手人寰,将军他就彻底斩断和贺家的联系,投身沙场,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报複性地吃东西,专挑大鱼大肉,明明肚子里塞不下了,他仍豁出命似的吃。糟践自己身子半年多,他大病了一场,险些没挺过去。打病好以后,他就一点荤腥不能沾,哪怕是远远闻着肉味,也要大吐一回。”
“将军他不是天生不爱吃荤,恰恰是压抑过甚,长大以后有条件了,总想着一分不差把亏欠的弥补回来,可十几年的缺失哪是那麽容易能不足的呢。”
当时听罢,她哭成了个泪人,万般悔恨自己过于迟钝,不但毫不知情,还曾大言不惭喂给他肉块吃。
“你骗人,”宋知韵泪如决堤,“你当初咽下我喂给你的肉时,可没说你差点为它丧命……!”
霍铮眼光一沉,这臭小子,半点靠不住,该提的不该提的,全给他抖落了个不剩。
“对不起,我简直错得离谱,我太自私了……”歉疚、自责交织,无时不刻折磨着心髒,她低头,掩面痛哭,不断重複着“对不起”三个字。
凄凄楚楚的哭声,将霍铮的记忆拉回了母亲离世那晚。其时,面对停在掌心间、母亲冰冷的手的他,第一次被泪水模糊了视线。那夜,他凄凄惨惨流泪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