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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盼(130)

作者:迎才 阅读记录


伴著聲勢浩大的雨聲,何致盼那千瘡百孔的心靈反而被漸漸撫慰。他從貴妃榻上起身,走到陶鴕面前拍瞭拍他的手臂,道:“我錯瞭陶叔,我不是有意要對你說那樣的話,隻是我實在太……”

頭發花白的男人將雙手搭到何致盼肩上,用瞭三五分的力道活絡著他的肩膀,表示沒事的,讓他放輕松,別總往自己的肩上攬下太多的負擔。

親如父子的兩人隨後敞開心扉的暢談瞭一番,一柱香後陶鴕才老淚縱橫的抹著眼角的淚水從屋裡退瞭出來。

陶鴕這邊是沒事瞭,可秦徊那邊才是最讓何致盼頭疼的。

他一直以來在人小娘子面前都保持著一副風度翩翩、謙謙公子的模樣,然今日卻無緣無故的對她的人大打出手。這樣的人設反差實在是太大瞭,換成他自己是秦徊,也會覺得這個人怎會如此莫名其妙且喜怒無常。

不過在小娘子心目中坍塌的形象,他倒是有信心還能通過後續的努力再彌補回來,可難就難在今日之事他該如何給她一個滿意的交待。

通常在思考時,何致盼會習慣性的用左手摩挲著戴在右手手腕上的五彩繩,尤其是喜歡用指尖來回揉搓著五彩繩上的虎頭墜。這也直接導致瞭虎頭墜子是手繩上最先被他盤褪色的部位。

然現下一摸,右手手腕處空空如也!

何致盼心頭一緊,瞳孔驟縮,下意識的就彎腰在房裡找瞭起來。從圓凳到貴妃榻,從桌案到床榻,鷹隼一般的眸光一寸角落也不放過。

屋內找不到便擡著燭火去屋外找,走廊裡沒有,樓梯間也沒有,但凡是他走過的地方全都找瞭個遍,然而還是找不見。

他的心越來越慌,那是棠兒送給他的東西,從許多年前的端午節她為他戴上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沒有摘下來過。

如此貴重又貼身的東西,怎麼會丟?

怎麼能丟!

蠟燭在手上已快燃燒殆盡,何致盼竟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仍低著頭四處尋找,像個孜孜不倦的偏執者。

找瞭一圈最終又繞回到房間,直到一滴滾燙的燈油“啪”的一聲滴在瞭他的虎口處,他才因為刺痛的灼燒感而淡定瞭下來。

他開始努力回想著五彩繩有可能會掉落的場景,今早從凈疫泉裡出來時他還用隨身攜帶的帕子將五彩繩上的水擠幹;從山頂回房後為瞭強壓下心中對胡屠的恨意,他在房中來回走動時還摸到過五彩繩……

腦海中對於今日所發生的一幕又一幕全都清晰的回憶瞭個遍,唯一可能掉落的地方,隻可能是前院天井瞭。

應是和胡屠打鬥時不慎被那廝割斷的。

何致盼這般想著一下秒便奪門而出,一路狂奔,一路是又氣又心疼,若是五彩繩真的被割斷瞭,那他以後還如何將它日日夜夜戴在身上!

畢竟他的手那麼笨。

尋寶心切,出門時他全然忘瞭帶傘,等來到前院時也顧不上外邊兒的滂沱大雨瞭,直接沖進雨裡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四處尋瞭起來。

沒一小會兒功夫,雨水就打濕瞭他全身,背上早已凝固的傷痕再次崩裂來開,就算是他穿著墨綠色的衣裳也能看到後背滲透衣物的大片血跡。

他竟然一點也感覺不到疼。

可就算他將天井挖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得到五彩繩的,因為那東西早就不在這裡瞭。而何致盼呢,註定瞭最後隻能徒勞而歸。

眼下他正頹然的站在可以避雨的廊下,淩亂的發絲還在滴水,茫然而又無助的望著雨勢不減的天井,頭腦發懵。就連有人正慢慢靠近他,也絲毫沒有發現。

“找什麼?”

不遠處傳來一聲涓涓泉水的人聲,清冽而冰冷,危險又迷人。

何致盼回過頭去,門洞對面的走廊下站著一個手提夜燈、穿著素雅的女子。

夜晚光線昏暗,女子蒼白的臉上早已幹涸的淚痕,以及那雙疲憊不堪的杏眼裡閃爍著的半分期待、半分狠戾的眸光,都是他所看不清的。

“沒……沒找什麼。”他狼狽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回以一個微笑,“雨下得這麼大,不在房裡好好呆著,怎麼出來瞭?”

秦徊沒有回答,而是深深的望向那張戴著詭異面具、圖案形似福娃娃的臉。往日她很喜歡看他對她笑,盡管隻看得到他那露出的一半的嘴角,也能感受得到那個笑容所能帶給她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

隻如今再看,那笑容真刺眼。

何致盼被小娘子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瞭,他紅著臉挪開瞭目光,尷尬的咳嗽瞭兩聲:“我本來想去找你的,想同你解釋一番……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錯,我不是有意那樣做的……是不是,是不是嚇著你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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