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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后记得我(18)
作者:知稚鱼 阅读记录
他指指圓圈那頭的一個人,“和你一樣,都是中國來的。”
陸應和看過去,寸頭,個子和他一般高,眼睛一寸不偏移地看臺上的人,手裡握著一隻大手電。
原來白光從他那兒來。
“謝謝!”她終於自娛自樂地唱完整首,舉著手得意洋洋地走下來,到那個叫向來的人身邊,臉上的笑容極明媚。
勁歌舞曲又響起瞭。
“先走瞭。”
“誒!不玩一會啦?”
任憑菠蘿蓋怎麼喊,陸應和也沒再搭理。
*
夜有些靜,下過雪的路濕滑,纏腳。
這個時候,柏林人就顯得有效率多瞭,路中基本上已經沒什麼積雪,隻有兩邊,堆瞭一座又一座的小雪丘,像燈山,自産光亮,讓黑夜像白晝。
聽說晚間還有一場大雪,為瞭趕畢設,他晚飯沒吃,決定就近原則去便利店隨便將就點,以免一會兒被神出鬼沒的暴雪頂頭蓋下。
自動門向兩邊推,店裡隻有一個服務員在收銀臺前忙碌,放眼望去,速食區顯然沒剩什麼瞭。
他走過去,空蕩蕩的三層貨架上,隻剩一個金槍魚飯團。
說不上愛不愛吃,他隨手拿瞭,又抽瓶水去結賬。
飯團已經拿去加熱,收銀機卻壞瞭。
“能修好嗎?”他問。
服務員正想辦法借助些工具撬鎖,“能,您稍坐一會兒。”
沒辦法,他隻能等著。
坐在窗邊的就餐椅上,他向外看。
雪果然開始下瞭。
收銀臺處叮一聲——是微波爐的聲響。
“先生。”服務員在叫。
“您看您能不能再等我一會兒?您可以先吃,把包裝留下一會兒我來掃行嗎?”
很糟心,很煩。
可得出的結論還是——沒辦法。
附近的便利店隻有這一傢。
要下大雪的天,街邊店開得本就不多,更別提外送。
他說嗯。
飯團加熱過後,腥味更明顯,撲鼻而來。
包裝紙的聲音嘶啦作響。
自動門又推開瞭。
白色大衣,灰色針織帽。
她拍拍頭上和肩膀上的雪。
視線突然就這麼赤條條地在空氣裡對撞,但很快分離。
女孩在店內踱步瞭幾圈,最終隻在吧臺處點瞭一杯咖啡。
服務員依舊是一樣的說辭:“請您稍坐一會兒好嗎?我這兒馬上就好。”
她在他旁邊坐下來,打開手機理瞭理額前的劉海,接著回瞭條語音。
“這個破地,又下雪瞭。”
哦,是中國人,陸應和想。
服務員還在繼續修理。
女孩大概是無聊,哼著歌,還是那首,邊哼邊觀察服務員修理的進度。
陸應和瞥瞭她一眼。
她倒非常敏銳。
“打擾你瞭?”最開始還是用的西語。
“沒有。”
她表情轉為驚喜,“你是中國人?”
大概是他鄉遇故知,她有些激動,幹脆坐得近瞭一些。
“啊……你喜歡吃這個?”
陸應和沒想到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問他手裡的飯團,而且表情明顯是嫌棄與鄙夷。
“嗯?”他想知道因何而問。
“你沒聽說嗎?都是腐魚做的,”她聲音放得輕,“你還是別吃瞭。”
“隻有這個。”陸應和指指貨架。
很難得,在這樣一個寂寞的雪夜裡,他願意和她說話。
他很想瞭解這朵溫室裡自由生長的花是什麼樣子。
“那你可以吃別的啊,又不是隻有一個選擇,為什麼非得是金槍魚?撇開味道,想想你把腐爛的東西吃進去,”她皺眉,表情很誇張,“多惡心啊。”
雪漸漸下大瞭。
窗外有人向這裡跑,是那個叫“向來”的男生。
與此同時,服務員終於修好瞭收銀機。
她走過去付好錢,接著朝他揮手:“拜拜,我先走咯。”
接著,她被摟住肩膀,白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雪光裡。
後來,他知道瞭,她叫梁寧希,住在他鄰棟的公寓樓。
以及,她和那個叫向來的男生談起瞭戀愛。
還有,她和他一樣,都是謝裡沃的學生。
再回想到這個雪天,他都會想起關於金槍魚的一番言論。
人生不止一個選擇。
哪怕,別無可選的時候,也可以不做選擇。
這是她教會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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