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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薄(3)
作者:小茕月 阅读记录
沈月枝從羅漢床上撐起身,左腳已上過藥,隻傳來一陣悶疼。
花描聽見動靜,掀簾進來,滿臉心疼。先往沈月枝背後墊瞭兩個攢金軟枕,又拿灑藍馬蹄杯斟瞭一盞茶給她。
“姑娘可算是醒瞭,這一遭是吃盡瞭苦頭!日後再不能這麼沒有成算瞭,那宋傢一個個豈是好心的……”
花描和綠蕪兩個是她的貼身侍女,自小一同長大,花描穩重,綠蕪靈動,主仆間很是親厚。
沈月枝捧著杯並未飲茶,溫熱透過杯壁一點點傳到她的指腹,聞言眼眶一濕。
如今她在鬼門關走過一遭,也看淡瞭,不想再受宋傢冷臉。
“我想將婚退瞭。”
花描大驚,還未來得及張口,綠蕪就掀簾進來,臉色不太好看。
“老爺請姑娘過去。”
姑娘昨日遇險腿上帶傷,老爺不過來瞧瞧也就罷瞭,竟還差姑娘過去,真真是偏心偏到沒邊瞭。
但綠蕪畢竟隻是個下人,如何能議論主子的事,隻能在心裡腹誹幾句,就推來一素輿扶著沈月枝坐上去。
花描拿來兩個繡花軟枕讓她靠得舒服些,又給她罩上丁香色水紋披風,才往正房去。
退婚
穿過後院,三間正房高大軒麗。堂屋雕花門大敞,沈越端坐在太師椅上,正低頭飲茶,身後是一幅松鶴延年圖並兩幅條幅。
沈月枝不便起身,便坐在素輿內喚瞭一句“父親”。
沈越將茶杯擱在手上,淡淡掀起眼皮:“傷著瞭?好些瞭麼?”沈月枝“嗯”瞭一聲,他也就沒再多問。
自從她生母薑氏去世,父女之間的關系一直很冷淡,倒像是兩個陌生人。
“方才宋傢遣人送瞭些賠禮來,你待會兒讓人帶回去。”
“再則,你弟弟的生辰宴馬上就要到瞭,這幾天你給我好好待在房裡養傷,不許再出去生出事端來。”
這個弟弟是她繼母柳氏所出,四月初六就是他的八歲生辰。
沈月枝心中一片冷意。
林氏差點讓她殞命刀下,竟幾件賠禮就揭過瞭。而在她的生父眼裡,她這個女兒的性命遠沒有一個生辰宴來得重要。
罷瞭,罷瞭,有些東西命裡沒有何必強求。
她咽下口中的苦澀,道:“父親,女兒想求您一件事,請父親出面將婚約退瞭。”
聞言,沈越臉色一沉,將茶盞重重磕在八仙桌上,“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沈月枝神色堅定,“女兒知道。”
下人們見勢頭不好,忙悄悄退出去將門合上。
沈越冷著臉“豁”的一聲站起來,“婚姻大事豈容你胡說!這門親事是你祖父定下的,如何能說退就退!”
沈月枝眸色如雪瞧著他道:
“宋傢這些年早已對這門親事心生不滿,與其等他們開口打沈傢的臉,寧可我們自己提出來。”
沈越額上的青筋暴起,臉色一寸寸陰瞭下來,“我說不能退就不能退!你出去看看,有哪戶好人傢會肯要一個退過婚的女子!”
在一室的窒息氛圍中,沈月枝反倒輕輕笑出聲,一張玉面熠熠生輝,聲音清宛如滾珠落盤,字字錚錚:
“若世道真如父親所言,那我便回揚州城偏居一隅,青燈佛古一生。”
“母親好歹給我留瞭些私産,必不會留在京中讓父親面上無光。”
門外侍立的花描方聽見一陣瓷盞碎裂的聲響,接著屋內就傳來一句暴喝:
“滾出去!”
花描忙不疊推門而入,隻見滿地碎片中老爺撫著胸口大喘氣,姑娘卻是神色淡淡。
好容易回瞭院子,花描柔聲勸解道:“姑娘何必同老爺置氣。若把老爺氣出個好歹,姑娘還要擔一個不孝的名頭。”
方才那通爭吵耗盡瞭沈月枝大半的精氣,神情有幾分懨懨,低聲道:
“我隻是不想再做以前那個沈傢女瞭。”
事事乖順,事事不如意。
花描聞言,眼圈一紅,她傢姑娘這些年實在是受瞭不少委屈。
她忍瞭忍淚,扯出一個笑來:“不提這些瞭。綠蕪的松子百合酥該做好瞭,姑娘快去嘗嘗吧。”
沈月枝嗜甜,每每服藥後都愛用些甜的,漸漸就養成瞭習慣,這回綠蕪便早早做瞭她貫用的點心。
暮色漸濃,院中各處點起紗燈,光芒盈盈投下,將室內映得一片亮堂溫馨。
沈月枝用過晚膳後,倚靠在軟榻上,換瞭一件豆綠色妝花褙子,烏雲堆髻,香腮度雪,正用著那碟子松子百合酥,一人掀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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