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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薄(46)

作者:小茕月 阅读记录


沈月枝兩腮一燙,並未答話。

午後,小憩醒來後,付岫煙也登府看望。

兩人又坐著閑話瞭一陣子。見她確無大礙,付岫煙方放下心來。

回到楚府時,正好撞上從軍營裡歸來的楚緒。一身蒼色暗紋勁裝,墨發高束,長手長腳抱著臂倚在樹下。

木槿花簌簌落滿瞭他肩頭,見付岫煙走進園子,他挑瞭下眉道:“我記得你算術還行?”

付岫煙淡聲道:“楚大少爺等我是想做什麼?”

楚緒站直瞭身子,伸手撥開髻間的一片花瓣,一貫懶散的語氣卻正色道:

“我有一批軍資需要入賬,不好假借他手,你若能幫我做成此事,玉佩的事一筆勾銷。再者,你可以再提一個要求。”

付岫煙語氣平靜,定眼瞧著他道:“我可以答應你,隻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風勾起她的裙裾,像一朵盛開的芙蓉。

“在這期間,你需派人守在院子外,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入我的房間,誰都不行。”

“好,我答應你。”楚緒沒有多問,一口應下。

不過兩三日的光景,朱嬤嬤就已將嫁妝單子列出一長串,大大小小的廂籠幾乎堆滿瞭偏房,猶覺不夠。

沈月枝見瞭也是一時失語,半響方道:“嬤嬤,隻是定親,我又不是立即就要嫁過去,不急這在幾天。”

朱嬤嬤卻自有她一番道理。

姑娘自小沒瞭親娘,老爺是個男子不提罷,對姑娘也不見得有多上心,更別提柳氏更是不會過問,她少不得要操心許多。

沈月枝知她一番用心,也依她去瞭。

七月二十六,正是個大豔天。天碧藍如洗,像一塊亮澄澄的玉,沒有一絲雲。

聞傢上門提親,正在正廳和沈越、柳氏二人商談婚事。

沈月枝著一條豆綠色柳紋襦裙,正拿著一本閑書倚在軟榻上,略翻瞭幾頁,便坐起身道:“把香爐裡的煙滅瞭罷,聞著怪膩人的。”

花描依言將香爐裡的煙滅瞭,方轉過身忍笑道:“究竟是香不好,還是人的心亂瞭?”

沈月枝紅著臉不答,隻將書撂下,徑直走向羅漢床背身躺下。

簾珠晃動,綠蕪快步走進來,面上帶著喜色道:“兩傢已說定瞭,大事就定在八月十六,聞傢送的聘禮一眼都望不到頭。”

語罷,又瞄瞭眼榻上的身影,故意揚聲道:“可見聞大人是誠心要娶我們傢姑娘。”

“你如何得知的?”花描問。

“喜桂方跟我講的,他不就在正院當差麼?自是聽得一清二楚。”綠蕪道。

沈月枝眼睫輕顫,手心一片潮意。她將手擱在心口,聽著耳邊一聲大過一聲的心跳,從枕下摸出那支白玉蘭簪。

玉簪觸手微涼,沈月枝將其握在手心閉上眼,心口的跳動漸漸平靜下來。

晚間時分,月色朦朧,紗燈將室內籠上一層皎皎的光暈。

柳氏罕見來瞭後院,坐在正堂的太師椅上,神色疏離,沒有碰花描端上的茶盞,隻沖下座的沈月枝淡淡道:

“你快要出嫁瞭,我這個做繼母的,平日裡雖沒教你什麼,如今卻少不得要叮囑幾句。”

沈月枝垂眸聽著一言未發,散開的裙裾如一朵徐徐綻放的蘭花。

嫁妝

薑氏生於江南世傢,樣貌才情名冠江陵,當初與沈傢的這門親事,可謂是人人看好。卻不想沒過幾年薑氏就病逝。

上是內宅無主,下有垂髫稚兒,沈越服完喪期不久後便續弦,但卻擇瞭一個門第低下的富商之女。

柳氏嫁入沈傢,在衆多人看來都是攀瞭高枝,京城裡的那些高門貴婦一直瞧不上她的出身,明裡暗裡譏諷她。

而府上的下人也隱隱不服柳氏執掌中饋的做派,初來的那幾年她甚至要看一些資歷久的婆子的臉色。

可最讓她寒心的事,卻是沈越的態度。若非初一十五不得同寢,這是沈越新婚之夜給她定下的規矩。

可笑的是,他們成婚那天正好不在這兩日內,連合巹酒都未來得及飲,沈越便丟下她走瞭。

刻著喜字的紅燭燃瞭一夜,柳氏也枯坐瞭一夜。

在沈傢這個望不到頭的泥潭裡,她好不容易生下瞭沈連溪,才有瞭掙紮著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聞傢滿門煊赫,你嫁過去瞭,自是要上孝婆公,下恤妯娌,為丈夫操勞後宅。若一朝誕下嫡子,方能站穩腳跟。”

柳氏語氣平淡無波地交代著。若非在沈越那裡面子上過不去,她是絕不會走這一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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