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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薄(9)

作者:小茕月 阅读记录


“你為我計量這麼多,我如何能讓你白白吃虧?”

沈月枝知曉她的性子,便讓花描收下。

回到府上已是午後。日頭火辣辣地掛在正中,空氣裡似乎有熱浪翻滾,花草都蔫搭搭的,萬籟俱寂。

沈月枝方跨過垂花門,就見大院裡一衆丫鬟婆子正在追著一個五六歲大的男童,嘴裡勸著:

“哎喲!我的爺,這麼熱的天,你非要在外面玩,中暑瞭可怎麼著?”

“快別跑瞭……”

那男童一身錦服,額上系著大紅綴珠抹額,生得粉雕玉琢,一頭撞進沈月枝懷裡。

正是沈連溪。

沈連溪撞瞭人忙停下,一擡頭發現是沈月枝,圓溜溜的兩顆眼睛開始轉動,“大姐,你出府玩的麼?”

沈月枝不知他想幹什麼,還是回答道:“我剛從外面辦事回來。”

沈連溪聞言,喜意頓時漫上眉梢,拉住她的手輕輕地晃蕩,濃密的眼睫像兩把小扇子似的撲閃撲閃。

“大姐,你下次回來的時候能不能給我買一串糖葫蘆啊?好不好麼,大姐?”

沈連溪故意將調子拖得很長,嗓音像裹瞭蜜似的膩人。

沈月枝心中一軟,見他雪白的額上,一顆豆大的汗水正要滑入眼中,彎腰舉起帕子為他拭汗。

方要回答,突然冒出一雙手將人抱遠。

柳氏摟著人,一張瓜子臉上掛著兩彎柳葉眉,倒也是個美人,隻是嘴唇生得薄些,襯得她有些寡淡。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聲音輕輕柔柔,眼裡卻是藏不住的防備。

“月姐兒,在這是做什麼呀?”

沈月枝直起腰,收斂情緒。知道柳氏一貫防著自己,她也不想多費口舌,隻道:“我正好撞見他。”

柳氏眼中防備不減,道:“外面日頭正大,我先帶著連溪回去瞭,月姐兒也快回去罷。”

語罷,抱著人匆匆消失在抄手遊廊上,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一樣。

倒是她懷裡的沈連溪偷偷做瞭個鬼臉,似乎在提醒沈月枝兩人的約定。

綠蕪撇撇嘴,語氣不忿道:“夫人防我們跟防什麼似的,難道姑娘還會吃瞭小少爺不成?”

花描雖也不滿柳氏的做派,但還是杵瞭杵綠蕪的胳膊,示意她少說兩句。

沈月枝倒神色平靜,沒有放在心上。

柳氏乃富商之女,機緣巧合下才嫁給沈越作續弦,好不容易才得瞭一個沈連溪,看得跟心尖肉一樣,自然要防著點兒她這個非親非故的繼女。

回到院子,朱嬤嬤已將午膳擺在外間。沈月枝被熱得沒什麼胃口,隻撿瞭幾口素菜吃便擱下筷子,在窗前坐下。

內室擺著冰鑒,上面還鎮著幾樣時令果子,冷氣徐徐向周圍擴散開,沁出一室清涼。

沈月枝把玩手中的折扇。

扇面上用極細的錦線繡出重重巍峨青山,一輪金日在天邊噴湧而出,下有紅光浮動,氣勢磅礴,任誰看瞭都得稱贊一句。

內中摻瞭金線繡成,沈月枝素白的手指輕輕轉動扇柄間,隱隱有波光流轉。

隻是,她該如何將扇子交給聞大人呢?

糖葫蘆

綠蕪掀簾進來,將一個斜插著幾支蓮花的歌窯膽瓶放在案幾上,往上灑瞭點水,好讓花開得更好,同時瞄瞭一眼沈月枝勸道:

“姑娘不要貪涼,方才午膳用得少,等會兒少不得要用些冰鎮的果子,姑娘小日子馬上來瞭,到時候可又要喊疼。”

沈月枝體質偏寒,氣血淤積,每每月信期間都疼得臉色發白,一直都在喝藥調理。

沈月枝將折扇擱下:“知曉瞭。這蓮花開得倒好,一股子清香怡人。”

綠蕪想起一事道:“方才回來時碰見門房的人,說老爺今日要晚些回來,應該是忙著籌備幾日後講學一事。”

這件事沈月枝也有所耳聞。本朝歷來每位皇帝都會在國子監講學,以激勵學子奮發有為。但除瞭天子,按例還會有一位朝臣……

綠蕪接著道:“聽說這次講學的臣子是聞大人呢。”

沈月枝心下瞭然。

聞晏十九歲就三元及第,握瑜懷玉,是天下學子心中的楷模,聖上選他講學乃無可厚非。

她目光垂下落在折扇上。那正好,她可以將東西送出去。

傍晚時分,墨色暈染開,天邊還殘留著一抹豔紅,似胭脂般交織,晚風漸起。

用過晚膳後,沈月枝換瞭一件素色紗衣,松松挽瞭一個發髻,坐在八角宮燈下看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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