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自過瞭自己心裡那道坎，再看這位未來女婿，便覺十分滿意瞭。本來他在關氏手下做事，未來丈人不好太托大。

關傢小子雖是念書的腦袋，倒也不完全是書呆子，待人接物，很是妥帖。

一傢人聚齊，為小妹他們接風，倒也其樂融融。

陳星依有孕，小妹還是第一次見她孕相，試探著摸她肚皮，隻覺新奇又歡喜。

“傢姐，你腹中是我外甥還是外甥女呢？”

“醫生透露是男胎。”

霍大師曾說陳星依有宜男之相，果不其然，第一次妊娠就懷男胎。

陳母頗覺滿意。即將升任外婆的她容光煥發，眉梢眼角盡是笑意。

這樣的氛圍，實在不適合講醫院的畸胎結論，陳星依心中的那一重苦澀，也隻能自己先獨自咽下。

小妹他們此行回來，另有安排。兩傢覺得他們年紀不小，感情又篤，是時候訂婚——不然一味地念下去，年複一年，學問無涯，豈不是耽擱人生大事。

關氏那邊有催促的意思，陳傢也有此意。

女博士之頭銜如此駭人，錯過關傢小子，能與小妹相配的男仔恐怕也不太好找。

本來照兩傢的傢底計量，是有些門不當戶不對的。但陳氏大女高嫁，關傢小子將來有李氏這樣的連襟，反而算是關傢高攀瞭。

這些算計在長輩們腦海裡過瞭幾輪，面上倒是平和的。人人笑逐顏開，以為是一樁天大的美事。

吃過午飯，陳星依與未來妹婿攀談幾句，聊起當年陳父手術，關正毅找瞭大伯的關系，幫瞭不少忙。

“托賴徐醫師，我一直想當面謝他。傑森哥，你可否幫我安排？”

關正毅的父親入贅關氏，他伯父卻是姓徐。

關正毅看她大腹便便，還想到這一重，不知該說是多禮還是禮數周全。實際陳父康複後，已經送瞭禮給徐醫師表示感謝。

“約瑟芬，不必客氣。陳伯父陳伯母早先已經謝過我伯父。”

“那不一樣，我想親自見他！”

“你現在身子沉，不太方便吧。傢伯父不是喜歡繁文縟節的人。而且大傢很快就是一傢人瞭，不必客氣。”

“傑森哥，你隻管安排，”她忽然壓低聲線，“其實，我另有事情請徐醫師幫手……”

關正毅見她說得鄭重，趕忙答應下來。

那邊陳父招呼關傢小子過去下棋，關正毅便沒來得及問是什麼事，就答應著走過去。

關正毅略覺疑惑，以李氏的資源，何須求到他大伯頭上。但他受西方教育，頗有隱私觀念，陳星依不主動說，他便不問。

稍遲，他果然聯絡大伯，約瞭見面問安。反正他與陳小妹即將訂婚，這消息由他親自帶過去最好。

第 312 章

312

一星期後, 陳星依赴養和醫院做手術，陪同的有李太，還有李傢翰。

本來定瞭更早的日子, 陳星依推遲瞭幾天，要等丈夫出差回來。

李二回來後才聽到畸胎的消息，這是萬分之一的概率，難度堪比彩票中獎。他面上一直沮喪, 整個人渾渾噩噩。車子到瞭地方也不知道開門。還是司機提醒他。

喚瞭幾聲, 他才夢囈一般醒來。

在馬來西亞的深山裡, 境地最艱難的時候，陳星依都不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可見是真的傷心。

相比之下, 他太太倒鎮定許多，神情淡淡的, 一雙眸子透出骨氣與堅定。眸光流轉中, 隱隱又有種攝人的威嚴。

這是母親的戰場。

自有佘醫師他們帶隊來接, 又有一番術前準備馬虎不得。

李傢翰抓住佘醫師胳膊，“醫生，這個手術非做不可嗎，或許孩子生下來健健康康呢？”

那佘醫師嘆一口氣, 相同的問題他已經回答過兩婆媳, 但他理解做父親的心情。

男人進入父親的角色要晚許多，他們與未來孩子的聯結更多出於想象。想象最是縹緲不定。素昧謀面，便要失去, 痛苦超乎想象。

李太沉痛地看著幼子。

“這是最好的方案。”佘醫師道。

李二不自覺手上用力, 佘醫師面露痛苦之色。

李太太上去攀住幼子胳膊, “阿翰，讓佘醫師去工作吧！”

李二放脫瞭手。

術前又有諸多檢查, 好在醫學上來說，這實在不算什麼大手術。

陳父陳母這時也過來瞭，面上都帶些焦急痛苦之色。他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隻覺晴天忽然劈一個雷，正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