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己已經懶得裝瞭，魏三千對自己太熟悉瞭，在他面前裝虞夢，裝瞎子，裝自己不是魏清秋，都是白費力氣。

“帶你去個地方。”魏三千說著，攥著魏清秋的手，帶她上瞭玲瓏閣的最頂樓。

魏三千靈巧地翻出窗戶，踏上屋頂，隨後向魏清秋伸出手，魏清秋一躍，躍上屋頂。

“可以啊師父，虞夢這具爛到骨子裡的身體，師父也能用它飛簷走壁。”

這吹捧的，飛簷走壁談不上。

待魏清秋坐定，魏三千指著下面，從這裡可以將整個闋都的景色盡收眼底。

“看，下面。”

下面……花市燈如晝，那些燈如同金黃色的花兒一般盛放在枝頭，從上面看，整個闋都，就是一片燈海。

風沙迷瞭眼，燈火闌珊模糊成瞭一片金黃嫣紅。魏三千低聲吟著：“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一夜魚龍舞，魏清秋在心中默念著，她恍然，先前怎麼覺得“魚舞”這名字耳熟，原是出自這裡。

魏三千繼續誦著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

他突然不吟瞭，看著魏清秋，魏清秋望著滿城的霓凰燈火接道：“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群馬

魏三千也轉頭看向那燈火闌珊處：“師父，你說要帶我回清河，那是你的傢。

但闋都，是我守的城……你覺得，我怎麼能把我的城，拱手讓人？

但是……若能回清河，不要這闋都也罷！”

情到深處，孫緣何解下腰間的酒壺，那裡面是清河特有的酒，“梨花落”。

他沖著被燈火映照得越發皎潔的月，敬瞭一杯。

“三千，去燕北，我幫你擬一折奏折。明日交給溫微雨。”

魏清秋在心中盤算著理由，對孫緣何說。

“好。”

去燕北的理由，想來想去，最好的隻有一條——代朝廷出使。

她與明月打聽瞭，自這一年年初，燕北與中原的邊界時常有摩擦，沒登當地戶籍的百姓往來，時間一長，打理起來就很是麻煩。

正好可以借出使的機會，與燕北王胡爾溝通此事，就算沒有給觀棋瞧病這茬，這次出使也必須去。

“那誰，周總督檢查一下車馬，準備啓程瞭。”

孫緣何對周宇嘯道。

周宇嘯是兵馬大帥，坐擁五萬禁軍，位高權重。

這人是中原白州人，性子老實，所以被聖上重用。

此次出使，聖上讓周宇嘯帶兩千禁軍隨行，保護孫緣何及使團的安全。

“觀棋，你回來，你就別跟著跑瞭，病剛好來著……”

魚舞把觀棋摁著坐下，觀棋那夜回去後，大病一場，如今方才有些好轉。

觀棋掩著口鼻，乖乖地坐回去。

魚舞年紀尚小，這一次路程長，路途兇險，途經中原五州，對她而言，太危險瞭。

孫緣何沒有讓她跟著使團走，也是為她好。

明月毛遂自薦要與使團一同去燕北，就這事，霧影還差點要拿鞭子抽人瞭。

幸虧溫微雨到得及時，不然霧影怕是要把人抽得皮開肉綻瞭。

此刻，她看著鬧哄哄的送行人群，背靠著馬車簷，輕輕笑著對魏清秋說：

“你看，這些人，像不像是一群馬，沒有領頭的，亂成什麼樣瞭都。”

魏清秋擡眼看，“我沒見過群馬，不知道什麼樣。”

她回答地簡潔，明月很喜歡。“你怎麼會見過群馬？”

在這闋都，沒有跑馬場，更沒有群馬，明月不可能見過的。

“沒告訴過你，我是燕北的。從小跑在這原野長空之下，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瞭吧？”

明月說著，眺望起遠方根本看不見的虎燕山，那是她的夢中鄉。

“你怕是不僅是燕北的，胡爾……和你什麼關系？”

魏清秋打量著她，之前總覺得明月不像是闋都或是什麼中原、江南的人，如今正好對上瞭。

明月絲毫不曾懼怕過霧影，那是屬於狼王的野性，狼崽就該在原野上奔跑。

“你好生聰明，不裝瞭。

我是胡爾的妹妹，不過同母異父。”

明月很無所謂地說出瞭這幾個字。

正巧這時孫緣何向魏清秋做瞭個叫他們上車的手勢，明月話還沒說完，就被魏清秋拽上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