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夕沉[先婚后爱](85)
众目睽睽之中,她笑意清浅,嗓音像是春风拂落的柳絮,缓缓飘落每个人的耳中:
“愿赌服输。”
一瞬间,万籁俱寂,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她白皙而纯澈的脸颊上,暖风滚动,卷起她的长发,像是完全符合古希腊美感的一尊生动的雕塑。
蓝衣女人这下气得要昏过去,重重咬着后槽牙,提起挎包便愤然离去。
沈暮帘收起笑意,在一片阿谀奉承之中忽觉烦闷,目光若有所思的望向场上余留的几匹马。
不知为何。
她总觉得这一切不像是巧合。
她不是傻子,心中跟明镜似的,知道若是那匹荷兰热血认真跑起来,就算是来十匹“八号”也跑不过。
但倘若真的不是巧合。
又有谁会有这样滔天的权,能在白家举办的私宴上这样放肆,或者说丝毫不计后果,也要帮她扳回一局?
马会结束,年纪较小的几个女孩打了个哈欠,闹着沈暮帘要回去,她迫不得已收回思绪,勒令自己不能再想。
可就在她弯腰整理裙摆时,目光却缓缓停在灰墙上那面仿古镜上。
昏黄而扭曲的镜面隐隐约约照出一道高大的虚影,仿飘忽不定得仿若泡沫,好像她只要再靠近半分,他就会被风吹远,直到成为天空的一朵云。
就在那一瞬,沈暮帘的心脏倏然漏下几拍,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推开人潮,向外跑去。
她气喘吁吁的在门外停下,望着几近透明的玻璃门上,倒映着的黑色影子。
仿佛这里面是神秘的伊甸园,是颠倒的时钟。她鼓起勇气,郑重扭动把手——
风卷过苍凉,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茫。
唯有露台白玉雕花的石台上,尚有余温的那杯麦卡伦威士忌里,插着一支娇嫩的黑色玫瑰。
沈暮帘的心跳得厉害,指尖微颤,轻轻抚上玫瑰的花蕊。
杯盏旁边,还有一根破碎的、揉出褶皱的Luckstrike。
沈暮帘正疑惑着好像在哪见过,往前跨出一步,却在指尖即将触到的那一刻,那支烟却在突如其来的狂风之中席卷在地,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茫然的回过头。
天际一片明朗,是暴风雨过后,难得有的好天气。
人迹罕至的陈旧露台上青苔斑驳,她路过格窗时,忽的嗅到几分雪松香。
如雪山寒冰,沁人心脾。
第35章 Chapter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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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你的背影, 我忽然有种跟随你奔赴山河的冲动。天地这么寂静,我却开始有了不单纯的心事。”
——顾佑远「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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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佑远留在坞港的最后这几日,他忽然很想在离开前再见见沈暮帘, 哪怕一眼。
知道她约了高尔夫球教练, 他应允了一位贵胄的邀约, 在她时常踏足的那片草坪,淡漠应付着他人的阿谀奉承, 耐着性子待了半日,才知道她在来的路上被徐栀截胡,去了户外攀岩。
他并未多置一词, 只是在她从未缺席的时装周开展那日, 特意推了所有会议,让吴特助在VIP坐席挑了个位置。
但事与愿违,秀场的大门从未出现那个清丽身影, 顾佑远开始认定同沈暮帘之间缘分实在浅薄。直到走秀结尾,吴特助才姗姗来迟的凑在他耳边:
“沈小姐攀岩时摔了,今日名单上除了她的姓名。”
顾佑远指尖稍顿, 眉心骤然一蹙:“受伤了?”
吴特助在他的阴翳神色中愣了愣,连忙低下头:“算是从低处的岩石上坠落, 挫伤很多,沈小姐当时便昏了……”
话音还未落,顾佑远倏地抬眸, 也不管当下离席有多突兀, 疾步越过人潮:
“备车, 去沈氏公馆。”
沈陇与顾纶是世交, 在顾佑远滞留坞港这些天,时常邀顾佑远来公馆下棋, 即便顾佑远以公务繁忙推脱,他作为赞赏后辈才华的长辈,也会备好茶,等顾佑远来品。
于是知道顾佑远光临,沈陇并不意外,取出待客的扁腹壶,热情的引他入座。
会客厅的门大敞着,能嗅到清浅的熏香,旁边放置着一尊巨大的鱼缸,里面没有任何底沙与摆件,五彩斑斓的天使鱼欢快的游荡其中,像是漂浮着一场万物复苏。
顾佑远递过手中精致的御制玉摆件,嘴上客套的说着叨扰,耳朵却未曾听进沈陇的只言片语,余光同魂魄一起,全神贯注的注意门外动静。
隔壁的游戏房中,正传来一阵空灵婉转的歌声,像是从女孩鼻腔中漫不经心的哼出,弥散着悠闲、惬意、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