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荒年+番外(32)
许言秋微笑点头,胃部却绞成一团。
那些儿时的玩笑话,如今正一件件变成现实,只是与我无关。
宴会接近尾声时,许言秋去露台透气。
四月的夜风带着花香,远处城市的灯火如繁星点点。
身后传来脚步声,谢呈若拿着两杯酒走过来。
“找你半天。”他递给我一杯威士忌,“聊聊?”
我们并肩靠在栏杆上,沉默地啜饮。
酒精滑过喉咙,带来熟悉的灼烧感。
“谢谢你。”谢呈若突然开口,“那些食谱和婴儿房设计渺渺很喜欢。”
“不客气。”许言秋盯着杯中的冰块,“她还好吗?”
“嗯,就是晚上睡不好,宝宝总踢她。”谢呈若的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自豪,“医生说是个活泼的女孩。”
“像她妈妈。”我情不自禁地微笑。
又是一阵沉默。
夜风吹散了我们呼出的白气,远处的霓虹灯变换着颜色。
“许言秋。”谢呈若转向我,表情严肃,“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成全我们?”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你明明有机会,明明比她更早”
我喝干杯中酒,让酒精温暖冰冷的胸腔:“因为她看你的眼神,和我看她的眼神一样。”
谢呈若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她值得最好的爱。”我轻声说,“而你给了她我无法给予的东西——让她仰望的光芒,让她追随的动力。”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好好爱她,这就是我唯一的请求。”
谢呈若久久地看着我,然后举起酒杯:“敬你。”
我们碰杯,一饮而尽。
这一刻,两个爱着同一个女人的男人之间,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
回到宴会厅,姜渺渺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头靠在谢呈若的外套上。
怀孕让她容易疲倦,即使在嘈杂的环境中也能安然入睡。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平静的睡颜和隆起的腹部,心中涌起一种奇特的平静。
“我送她回家。”谢呈若轻声说,小心地扶起姜渺渺。
她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我站在旁边,露出一个睡意朦胧的微笑:“许言秋明天来家里吃饭吧?我让谢呈若做你爱吃的红烧鱼”
“好。”许言秋点头答应,虽然知道明天我会有“急事”不能赴约。
目送他们离开,许言秋回到酒店吧台又要了一杯酒。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世界变得柔软而模糊。
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天,姜渺渺递给我的小黄伞,想起那年她追着卡车奔跑的身影,想起大学时她靠在我肩头睡着的温暖这些记忆如同珍珠,串起了我整个青春。
而现在,她将成为一个母亲,开启全新的人生篇章。
而我,会永远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守护着她和他的幸福——以朋友的名义,以叔叔的身份,以那个曾经爱过她的人的方式。
酒保递来最后一杯酒:“先生,您的'明天见'。”
许言秋摇头推辞:“不,今天就到这里。”
有些路,必须清醒地走,有些人,必须清醒地爱。
走出酒店,四月的星空格外明亮。
我抬头寻找北极星,就像小时候姜渺渺教我认星座时那样。
“要幸福啊,渺渺。”我对着星空轻声说,“连我的那份一起。”
第14章 难产
上海的雨季来得突然。
我正在公寓整理回国拿回来的那些行李,手机刺耳地响起。
来电显示是谢呈若,这个时间是北京的凌晨三点。
“许言秋”电话那头谢呈若的声音支离破碎,“渺渺早产大出血医生说要准备最坏情况”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
窗外的雨声、时钟的滴答、自己的心跳,全部消失不见。
他握着手机,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哪家医院?”许言秋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
“协和但是”
我没等他说完就挂断电话,立刻上网查询最快的飞往北京的航班。
两小时后有一班直飞北京的,许言秋抓起护照和钱包就冲出门去,连行李都顾不上拿。
出租车在雨中疾驰,他不断催促司机再快些。
手机再次震动,是谢呈若发来的消息:“医生说需要做子宫切除才能止血,但风险很大她父母不敢签字”
许言秋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打:“我马上到,一定要救她,不管用什么方法。”
发完这条消息,他把手机紧紧攥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离姜渺渺近一些。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急促的弧线。
机场安检口排着长队。
许言秋直接冲到最前面,对惊讶的旅客和工作人员解释:“我妹妹难产,生命垂危,求求你们让我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