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荒年+番外(44)
糖果包装是日文,淡蓝色的。
我剥开放入口中,先是咸,然后是酸,最后是一丝回甘确实很像,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怎么样?”姜渺渺期待地问。
“很接近了。”许言秋点点头,“但不太一样。”
“是啊”她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们沉默地站在厨房里,各自含着不同口味的糖果。
窗外,北京的夜景灯火辉煌,远处的灯光像一串璀璨的珍珠。
“许言秋。”姜渺渺突然说,“谢谢你为了那根棒棒糖。”
许言秋愣住了:“你知道?”
“前几天同学聚会,周明说的。”她低头玩着糖纸,“说你那天晚上跑了十几家店”
十一年前的寒夜,我以为无人知晓的执着,原来早就不是秘密。
口中的糖果突然变得酸涩,许言秋努力咽下那股情绪:“都过去了。”
“嗯。”姜渺渺微笑着点头,“都过去了。”
她伸出手,像大学时那样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转身去客厅找谢呈若和望舒。
许言秋站在原地,感受着口中糖果最后一丝甜味慢慢消散。
有些味道,注定只能留在记忆里。
有些人,注定只能站在朋友的位置。
但那又如何呢?
至少在这个瞬间,我们共享着相似的味觉体验,隔着十一年的时光,对那段青春轻轻举杯致意。
词典里的那根棒棒糖,最终没有被扔掉。
望舒坚持要把它当作“许叔叔的宝藏”放回原处。
姜渺渺临走前偷偷塞给我一包日本买的柠檬盐糖:“虽然不是一样的,但偶尔也可以试试新的味道。”
许言秋收下了,但知道那包糖最终会和其它替代品一样,被遗忘在某个抽屉深处。
因为对他而言,盐宁檬味棒棒糖永远定格在十九岁那年的冬天,和那个在阳光下眯眼微笑的女孩一起,成为了不可复制的绝版珍藏。
第19章 作文
家长会通知单在餐桌上放了三天,许言秋每次经过都会多看两眼。
周五晚上收拾碗筷时,星辰终于忍不住了:“爸爸,你还没签字。”
“嗯,在签。”他擦干手,从笔筒里抽出钢笔,“班主任说你和朝阳的作文都被选为年级范文了?”
星辰的眼睛亮了起来,卷发随着点头的动作 bouncing:“林老师说要在家长会上读!但内容保密,不能告诉你。”
朝阳从作业本上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米粒:“我写了你把蜘蛛赶出去的事!”
“许朝阳!”星辰气得跺脚,“说好保密的!”
许言秋笑着签完两张通知单,心里泛起一丝好奇。
作为建筑设计师,他习惯了被客户评价、被同行评审,但被自己的孩子用文字描述,还是第一次。
周六清晨,许言秋被厨房的响动吵醒。
推门看到朝阳踩着凳子煎蛋,星辰在一旁切水果,桌上摆着略显凌乱但心意满满的三明治。
“父亲节快乐!”两个孩子齐声喊道。
许言秋愣在原地,这才想起今天是六月的第三个周日。
自从自己八年前领养星辰,五年前领养朝阳,我已经很久没有记起那个曾经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日期。
“谢谢宝贝们。”许言秋挨个揉揉他们的脑袋,帮朝阳把煎蛋翻面,“不过父亲节是下周。”
“提前演习!”朝阳理直气壮地说,“下周我们要去露营,没时间准备惊喜。”
星辰递给我一张手工贺卡,封面上画着三个火柴人站在房子前,屋顶歪歪扭扭地写着“Home。”
翻开内页,左边贴着她获得的数学竞赛奖状复印件,右边是朝阳的足球队合影,中间用彩笔写着:“给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许言秋的喉咙突然发紧。
那些我以为只是日常的陪伴,在他们眼中竟是如此珍贵的存在。
“爸爸哭了吗?”朝阳踮脚想摸我的脸。
“没有,油烟熏的。”许言秋转身去拿牛奶,趁机抹了抹眼角。
家长会在周日下午。
他穿了套西装,打了条深蓝色领带。
星辰坚持要帮许言秋梳头,说有几根白头发太显老,朝阳则认真地给我的皮鞋擦油,小手弄得黑乎乎的。
“我们作文真的写得超好。”去学校的路上,朝阳自信满满,“林老师说全班都听哭了。”
星辰坐在副驾驶,紧张地摆弄裙角:“爸爸,如果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可以闭上眼睛。”
实验小学的礼堂坐满了家长。
许言秋找到星辰和朝阳的班级区域,邻座是朝阳足球队友小胖的父亲,热情地跟我握手:“许设计师!久仰久仰,我家小子天天念叨要去你家玩,说许叔叔做的树屋比游乐园还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