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韩昕颐也鼓起了掌，接着是几个平时和许念一起去画廊的同学……掌声越来越响，像潮水一样漫过画室，盖过了所有的偏见和议论。

李老师看着许念，眼里带着欣慰：“说得好。真正的艺术，从来不以出身论高低。许念，你的《星辰大海》，有灵魂。”

林薇站在原地，脸白得像纸，在掌声里显得格外孤立。她大概终于明白，自己抄走的只是画布上的颜色和线条，却抄不走那些藏在颜料底下的、属于许念的星辰和大海。

放学时，许念抱着画筒走出画室，江熠跟在她身边。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并行的船。

“他们说的话，别往心里去。” 江熠的声音很轻。

“嗯。” 许念点点头，心里其实还有点发堵，却没那么难受了。

江熠从书包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她，是颗用玻璃珠做的星星，里面嵌着小小的LED灯，一按就亮，蓝盈盈的像真的星星。

“给你的。” 他的耳朵有点红，“张老板说，画室的灯太亮，看不清星空，这个能帮你找感觉。”

许念接过星星，冰凉的玻璃里透出温暖的光，照亮了她的手心。她忽然想起自己画里的纸船，原来真的有人，会为她的星辰大海点亮一盏灯。

“谢谢。” 她抬起头，对着江熠笑了笑，眼里的光比手里的星星还亮。

两人并肩往家走，冬风里带着点冷，却吹不散心里的暖。许念看着手里的星星灯，忽然觉得，那些关于“配不配”的议论，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她的星辰大海，她自己守护就好。就像画里的那只纸船，哪怕只有一根蜡烛的光，也能驶向最亮的星。而那些嘲笑和偏见，不过是航线上的小风浪，挡不住真正想去远方的船。

夜空又亮了起来，猎户座的三星依旧清晰。许念握紧手里的星星灯，脚步轻快——她还要回去给画里的纸船再加一盏灯，要亮一点，再亮一点。

第18章 爱国

周末的午后，阳光把老居民楼的石阶晒得暖烘烘的。许念抱着刚从图书馆借的《动物庄园》，刚走到二楼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哄笑，夹杂着尖利的猫叫，像被什么东西刺破了午后的宁静。

她放轻脚步往下走，趴在楼梯扶手上往下看。楼门口的空地上，五六个半大的小孩正围着一只猫起哄。那是只白色的波斯猫，大概是被遗弃的，毛发纠结着沾了些灰尘，一只眼睛好像受了伤，眯成条缝，正缩在墙角发抖。

“打！打它！” 领头的男孩举着块小石子，脸上带着兴奋的红，“这是外国猫，不是咱们的！”

“对！老师说要爱国！” 旁边的小女孩跟着喊，也捡起块碎砖，“打死这只洋猫！”

小石子和碎砖像雨点似的落在波斯猫周围，有几块擦过它的耳朵，吓得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往墙角缩得更紧了，尾巴紧紧夹在两腿间，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许念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从小就喜欢猫，外婆家以前养过一只狸花猫，每天都会蜷在她的脚边睡觉。看着这只无依无靠的波斯猫被这么欺负，她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住手！” 她快步跑下楼，把怀里的书往石阶上一放，张开手臂挡在波斯猫面前。

小孩们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石子和碎砖都停在了半空。领头的男孩皱着眉看她：“你谁啊？多管闲事！”

“你们为什么打它？” 许念的声音有点发颤，不是害怕，是生气。阳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微微发抖的睫毛。

“它是外国猫！” 男孩理直气壮地说，把手里的石子往地上一磕，“波斯猫，就是外国！老师说要爱国。”

“就是！” 另一个男孩附和，“我爸说，外国的东西都不好。”

许念看着他们理直气壮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波斯猫的头，它抖得厉害，却没咬她，大概是知道她没有恶意。“爱国不是这么爱的。” 她的声音放软了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

“那怎么爱？” 领头的男孩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难道要我们保护外国猫？”

“老师让你们打外国猫？”

“没有。……”

“爱国是让自己变强，不是欺负弱小。” 许念指了指缩在她怀里的波斯猫，“它只是一只猫，又没做错什么，而且它现在无家可归，很可怜。”

“它是外国猫！就该打！” 小女孩跺着脚喊，眼里含着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念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目光扫过那群小孩，忽然笑了：“你们说波斯猫是外国的，所以要打它，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