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晚上在餐厅享受那顿圣诞大餐时，陈云生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在姜楠的唇瓣上，然后又会在姜楠察觉前不自在地移开眼睛。

姜楠对此无知无觉——她一直在紧张自己送礼物的时机。

餐厅氛围很好，柔和的灯光，悠扬的爵士乐，可她就是把握不好机会。看见陈云生拿出他准备的礼物时，姜楠几乎是立即松了口气。

陈云生的礼物是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链坠是一颗小巧的星星。姜楠则送了他一支限量版的钢笔，深蓝色的笔身，缀着细碎的银星，和她送魏岩的那支类似，但这支要更精致一点。

“希望它能陪你签下更多大单。”姜楠笑着说。

陈云生接过钢笔，然后轻轻转动了一下：“谢谢，我很喜欢。”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又忍不住掠过了她的唇瓣。

她的唇形很好看，点缀上口红后看起来更加饱满温润，像一块柔软的草莓味的蛋糕。

紧接着，陈云生就懊恼起来。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龌龊，对她更是一种侮辱。因此在之后的用餐过程中，他克制着自己的欲念，不让自己去看她的唇瓣。

即使需要对聊天内容做出反应，他也只看她的眼睛。

然而还是有那么一两次，他忍不住下移了视线，但一看见她的鼻尖，他就立马收回目光。可以说，这场圣诞大餐，陈云生吃得极其艰难，甚至有点食不知味。

相较于他的不安，姜楠就轻松自在多了。她把近一个月的事情像倒豆子似的都吐露了出来，一会儿说起闻闻新交的男朋友，一会儿抱怨空降总监的各种苛刻打卡规定。

陈云生会回应她的话题，却始终有点心不在焉。

直到晚餐快结束时，窗户忽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他才微微回神。

这是江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姜楠望着窗外飘然的雪，眼睛亮晶晶的。

“嗯，”陈云生看着她，声色温和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瑞雪兆丰年。”

姜楠眨了眨眼睛，表情略带困惑。她感觉今天的陈云生有点不对劲。不过她没有多想，单纯地以为他是在为陈明辉的事情烦恼，所以她很努力地在找话说，也尽量不去触碰那些禁忌秘辛。

陈云生安静地听着，偶尔配合地露出一个微笑。其实，他并没有完全听进去她那些关于配色、总监和同事的细节。他的注意力最终还是被她那张一开一合，泛着红润光泽的唇瓣吸引。

柔软的唇形会在她说话时微微嘟起，有时候她还会无意识地抿一下。

他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看着她毫无防备地分享着点滴快乐的表情，一个清晰而强烈地念头，突如其来地，却又极其霸道地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

——他想吻她。

第85章 初吻

这一年的圣诞大餐在飘雪的夜色中结束。

回程的车里，姜楠还在兴奋地说着初雪的浪漫，陈云生则有点安静。他会回应她的话，甚至偶尔还会偏头看她一眼。可视线在她唇上短暂停留后会迅速移开，表情里也慢慢浮现一丝懊恼。

姜楠感到奇怪。她觉得今晚的陈云生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就好像他正在做一个实验，但对结果并不是很笃定。

她试图把话题转移到更轻松的内容。

然而，尽管陈云生在努力回应她，可她仍然能感觉到他兴致缺缺。她想问，又怕突兀。于是两个人就在纠结中回到了公寓。

一进门，温暖几乎是扑面而来。姜楠踢掉鞋子，换上毛绒拖鞋，然后小跑到窗边看雪。“看起来要积雪的样子。”她回头对陈云生说，脸上洋溢着单纯的快乐。

陈云生站在玄关，看着她被窗外雪光映亮的脸庞，心底那个念头再次蠢蠢欲动。他脱下大衣挂好，也换上那双略显滑稽的绿色卡通拖鞋，然后慢慢走到她身边。

“嗯，看样子会。”他轻声附和，视线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鼻子也不自觉地在捕捉着她的气息。

就像世界上任何一件事物一样，姜楠也拥有着她自己的独特气味。那是一种形似春天的味道，像是阳光、草木和溪水的融合，也像是花瓣、春风和青山的组合。

清新好闻，让人觉得惬意轻松，还会产生一点不舍的贪恋。

就在陈云生认真地看着姜楠时，她突然转向他，想再说点什么去劝解他。但一转身，她却落入他那双异常深邃的眼睛里。他眼底的情绪太过浓烈，让她一时忘了言语。

此时此刻，客厅只开了几盏射灯，还有她之前买的那串星星灯。光线昏黄而暧昧，以至于雪光透过玻璃时，反而在他们周围落下一片朦胧又清明的银辉，像淡薄的月光，也像是一点带着灰度的、映照一切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