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三千(93)

我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背转了身去,但我却知道他当时的神情,目色惘然无助,声音黯哑,每一个字节都是无奈与叹息。

我记得他许许多多幅样子,挑眉而笑的,沉默寡言的,冷漠凌厉的,但只有他这幅样子,我只要一想起,就难过不已。

王府的下人推门进来收拾被打碎的青瓷烛台,又很快退了出去。

但是被他们带进来的冷风却滞留在屋内,盘桓不去。

我这才意识到,其时已腊月了。平西王与宠妃不日便要到了,而除夕将近,在大皇兄与兰嘉的婚宴上,我会被指给于闲止为妻。

二哥的声音很轻,他问:“碧丫头,你要怎么做?”

我移目看向慕央,矮身施礼:“烦请慕将军,陪阿碧演一出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姑娘没看懂吗?

其实通篇的意思大致就是远南早就不想跟平西合作了,反而勾结了桓国,又借了辽东的四万兵。

那些要看兰嘉跟大哥dòng房的是要我怎么搞,他们dòng房难道要带上女主全程围观吗?

(只能以后写番外的时候写到了=3=)

第51章 看朱成碧 01

曾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若将随国境内,与平西王沾点亲故的世家连作一块儿,平西李家可算作随国世家族的祖宗。

此言不虚。

单就这两辈的情形来瞧,于闲止的母妃是平西王之妹,平西大郡主是辽东王的王妃,更听说前一年,平西王的小女儿瞧上一名自桓国来的商人,留字与其父道明心意后,便远嫁桓地了。

平西王对此并不恼怒,因他有一个嗜好——他与他的宠妃爱妾们,都极喜欢为自己说亲家。

有人曾云,每每平西王这么携妻带子地一走,必定能走出一桩喜事。

而在这诸多喜事中,唯一搅huáng的一桩,大约就是于闲止与李嫣儿的婚约了。

这一年冬,一直到平西王与宠妃的车马队走到济州了,我与大皇兄才得知平西王此一行竟也是携妻带子的,而他带的这个儿子,正是七世子。

倒也不怪礼部没办好事,平西王的来信中,对他这个儿子,连只言片语都没提及。而平西王的众多儿女中,七世子实在不足以为外人道哉,因他天生是个傻子。

平西王之子都是“有”字辈的,七世子的原名是李有贤,但因他太过愚钝,平西王便拿了他名字里的“有”字,只将他唤作李贤。

我初听闻李贤二字,无言良久。

虽则此贤非彼闲,但印象中的李贤,理应是一个温文尔雅为表,雄才韬略在心的能人。

一日,于闲止来瞧我,我便将我这个想法与他随口一提,他对这个李贤的赞誉倒不低,一边解下墨色大氅递给小三登,一边笑道:“我去平西时,与这个七表弟见过几面,人是痴钝了一些,但比起平西王其他几个儿子,他为人通融大度,心地十分纯良。”

彼时平西王的车马队已过济州了,大皇兄将我召去,道:“大婚之日将近,藩王臣子多有来贺,该收拾的事,该处置的人,你尽早看着办罢。”

我知他是在过问我迟迟未宣处置淮王妃的旨意。

自上回在西华宫见过父皇以后,我便不明因由地,不知当怎么处置淮王妃才好。

我踌躇再三,终是将皇兄给我的空白圣旨收起,重拟了凤喻,去往淮王府。

昔日的荣华门第变得门可罗雀,淮王妃仍在佛龛前念经。

她比我上回见她是更老了些,嘴角与眼角均已塌陷,再不复当初盛气凌人的模样。

我想,当一个人以肉眼可观的速度衰老的时候,大约已与年纪无关,而是因为心死了。

我与她道:“王妃日前命人送来天华宫的信笺昌平瞧过了,但本公主以为,淮安离京城路途遥远,王妃若去为淮王守陵,必是一路风霜,于身体无益。再则王妃已与淮王纠缠一生,王妃的种种作为,淮王未必不知。淮王仁善,断不会怨怪王妃,但他既已故去,王妃又何必作茧自缚。”

淮王妃闭目诵经,没有应我。

我将凤喻搁在一旁的香案上,又道:“此处没有旁人,王妃到底长昌平一辈,便不必下跪领喻了。王妃若当真想为淮王守陵,不如就留守在淮王府,为故去的人诵经超度罢。”

淮王妃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淡淡道:“你是因本夫人从前害你入冷宫,才要将本夫人的残生困在这座府邸之中。”

我看着她,平静地问:“你还有别的去处么?”

淮王妃眼角一颤。

我道:“本公主已吩咐过了,你的吃穿用度还与从前一般,不会少了什么。”

语罢我兀自叹了一声,正要走,却听淮王妃道:“你以为,当年害你的人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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