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夷译字传奇(119)

最终定下来去办这事儿的,是兵部右侍郎和左钧直等兵部一干人等。萧从戎老了,年轻力壮的左右侍郎总归是要去一个的。左钧直呢,说起来也还是真非她去不可。职方司最大的官儿也就是郎中大老爷,下头就是她。她又专司四夷归化、深谙北境地理人情。北齐、女真也是夷族,所以这差事推来推去,终究是落到了她头上。

事实上,除了和谈之外,还有一桩秘密要事——那就是得把私下奔去关外寻找括羽的鸾郡主给毫发无伤地接回来。

得知这事儿的时候,左钧直心中重重一叹。

这鸾郡主,虽然刁蛮任性,可是对括羽,还真是一片痴情。

可是早知今日要历尽千辛万苦去关外两军阵前找他,当初又何苦要逞一时之快,逼得括羽无法再在宫中立足,无奈投军呢?

人间事千回百转,往往都是悔不当初。

只是,鸾郡主的括羽,起码还知道去哪里找。

她的常胜呢?天涯海角,他又在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悲剧啦,进度木有俺想象的快啦

☆、右接忘归

抗击女真、北齐联军的天军,分别以周星、叶轻为左右大将军。那周星是名曾经参加过伐齐之战的老将,为人谨慎正直,作战严谨缜密,与叶轻二人并肩御敌以来,有攻有伐,能守能防,倒是成了忘年交。

左钧直在去往关外的路上,又听闻了不少内情。

这和谈一事,在军中亦分作两派。

大部分将领是赞成和谈的。不为别的,只为这气候实在过于恶劣。未至腊月,已经下了两场大雪。许多将士非是北境人,不适应这酷寒天气,冻伤者无数。北方河水结冰,水运受阻,连日征战之下,征衣、粮草给养上也出现了短缺。

独独括羽坚决反对和谈。他的理由直接明了:女真、北齐联军作战年余,未进寸土,战备必已耗尽。绝不可以因此和谈予其喘息之机,而应破釜沉舟、一鼓作气,灭其主力。

此一事周星和叶轻不敢妄断,上报朝廷,内阁也是主和。

据说朝廷要派出使臣和谈的消息传到军中,括羽当夜便去叶轻帅帐中大闹了一番,大骂“文臣误国”,吓得所有人心惊胆寒。

左钧直也觉得,这括羽虽然是个难得的将才,但也未免太专横霸道了些。果如军中笑言,是个匪气十足的南越蛮子。

左钧直等一行到达铁岭的天军大营时,天正擦黑。崇山峻岭莽莽苍苍,巍峨雄壮。十里连营灯火点点,执矛巡逻的士兵铁甲生寒。偌大营地,十数万大军,竟无一声嘈杂之语,整齐划一,警惕得如同丛林之狼,随时准备应声出击。

大营为叶轻镇守。

两方达成和谈协议后,天军主力撤回铁岭一带,留周星、括羽率五万大军驻扎在铁狮子口以南十里处。

迎接他们的自然只有叶轻。左钧直也略松了口气。若是那括羽在,定是不会给他们这群人好脸色看。

天气奇冷,好在每个营帐中都燃有熊熊大火,亦有热姜汤供应暖身,不然真是活不下去。军中条件简陋,左钧直随意用滚水沃雪洗了手脸,喝了些羊汤,已然觉得满足。她深知自己能有干净宽敞的营帐住,已是较一般军士好了许多。看到叶轻派来照应他们的侍卫皲裂的手掌和皴红的脸颊,只觉兵事艰难、军士不易,她只望这次和谈能够成功,起码让将士们顺利度过这一个严冬。

此前已经和女真北齐联军约定明日在铁狮子口谈判,左钧直料理完杂务之后,便早早躺下。接连几日马不停蹄,确实是十分困倦。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声号角似从天边响起,沉浑低郁。这声仿佛浓云从头顶上四面八方聚涌而来,听得人胸口发闷。

左钧直直觉不妙,猛然翻身下床。她本是和衣而眠,掀了被子只觉得身上的棉袄都不顶用,寒气迫骨。但帐外纷起的人马呼喝跑动之声让她莫名紧张,扯了厚棉罩衣披上,匆匆出了帐门。

一队盔明甲亮的兵马嗖地从身前飞驰而过。无数支火把如千百长龙一般向营门聚去,旌旗在呼啸的北风中猎猎招展,但闻蹄声动地,约莫有数万人马疾驰而出,冲北席卷而去。

为何夜中出兵?

明明两军已经约定停战和谈,为何半夜里又作起这般大的声势来?

左钧直疑惑不解,直奔叶轻营帐而去,营帐之外却被侍卫拦下:“口令!”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我乃兵部职方司左钧直,求见将军!”她举起令牌,见到旁边兵部侍郎几个也都奔了过来。

这口令是入营时叶轻侍卫所秘授,据说是主帅周星——军中人称“星爷”者临走时所定。据说周星与罗晋乃是同乡,一齐投军,交情极好。这口令借了罗晋大将军生前的诨号,是对罗晋的怀念和敬仰。左钧直在兵部已经有了些时日,从郢京一路沿着军驿过来,和军士们打交道虽还不算太多,但已经分明感觉到穿云箭罗晋已然成为士兵们心目中的一种信仰、一个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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