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什么都有(422)

无论是十五岁的,二十五岁的——她是名为沈昼叶的船上铁打铜铸的锚与桅杆,驶过暴风骤雨的长海,是列宁格勒坚守到最后一刻的战士,是屹立暴风山巅对世间怒吼的狂想者,船上永恒的船长。

全世界的飓风呼啸而过,而船长永不屈服。

沈昼叶眼中满是泪水,脊梁挺直,忍着哽咽,开口道:

“……我明白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仍身处在这片渺茫星空之中——可是太温暖了,实在是太温暖了。

像是冬天过去春天来了,满江的冰碎了,鱼儿沿着碎冰溯游而上,春天折返人间。而她站在春天的心脏上,望着一个曾经永不可能回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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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带来了一连串的奇迹。

它带来的第一个奇迹,是消失在首都机场的男孩儿出现在了她推开的一间办公室中;第二个奇迹是她束之高阁的少年梦在海里咣咣敲开她的门;第三个奇迹是她最青涩的青春,淅过纸张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最后一个奇迹,是一个永不会回归之人。

时间长河潮汐涨落,泥沙之中,露出一个蒲公英纷飞的、鹅黄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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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叶哭得肝肠寸断。

第140章 我们终将与他们重逢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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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叶哭得太厉害了。

陈啸之本来想察言观色一下, 可她在哭。管他爸拿的是AUG还是AK呢,陈啸之小心地低头把小青梅抱在了怀里——于是小青梅像溺水之人抱住浮木一样抱着他,哭得气都喘不匀了。

陈啸之觉得心都要碎了。

这世界怎能对她这么温柔, 又这么心狠。

星河万里倾泻, 沈昼叶爸爸忽然又开口道:“陈啸之。”

陈教授一僵, 试探道:“叔……叔……?”

“——我见过你。”沈昼叶爸爸平淡地说。

陈啸之也平静了些,不卑不亢道:“我也见过您。”

两个男人间一阵沉默。而沈青慈打破了它。

他淡淡道:“或许冥冥中的确有命运。如果我活着时有人告诉我,1998年我回国时见到那个晒得黢黑的小男孩儿会陪我女儿走过这么漫长的人生路,我是不会信的。”

二十五岁的陈啸之想了想,低头看了看沈昼叶毛茸茸的脑袋, 酸怅道:“放在过去, 我也不会信的。”

他们不信的原因各不相同。

两人间又沉默了一下, 沈昼叶哭累了, 趴在陈啸之胸口上偷偷看俩人的对峙。

“——我不喜欢你。”

沈爸爸忽然开口道。

陈啸之苦笑了下:“我……”

“别误会我,”中年人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 一摊手:“养女儿的爹没有喜欢这个场合的。也没有能对女儿男朋友有好感的, 我博士老板甚至差点儿没让女婿进家门,他女婿第一次上门的那天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堵了快五分钟,笑眯眯地不让女婿进,最后被他老婆叫进了厨房——那年轻人这才进去。”

陈啸之又想说些什么,而沈青慈又冷冷道:“所以我在克制自己。”

陈啸之:“……”

“你是我见过的, ”当爹的表情不容乐观,拧着眉头道:“最自大、最死缠烂打、最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后生仔。”

陈啸之说:“……”

沈昼叶趴在陈教授怀里不露头,小声bb:“我爸说得对。”

陈教授:“…………”

“一开始我都不懂我女儿看上了你什么,”沈青慈冷漠道:“叶叶通识课上遇的那个学弟比你活泼十万倍。我家闺女长得漂漂亮亮学习又好做事又认真,桃花一串串的, 干什么吊死在你一个烂脾气的初中同学身上?”

沈昼叶在他耳边蹭了蹭,相当受用地讲:“好好听我爸说话哦。我爸相当中肯。”

陈啸之:“…………”

“脾气坏就不提了,”沈青慈嘲道:“谁表达喜欢的方式是挖苦?现在年纪大些了终于坦诚了点儿——但也就这么一丁点儿。”

当爹的看了眼陈啸之,见他想辩解,讽刺道:“别不服,你心里想的那些事儿和话儿有哪句是告诉了我女儿的?”

陈少爷终于,徒劳无功地张了张嘴。

“内心波澜壮阔脸上古井无波,”沈青慈停了下,再开口时却不再嘲讽他。

“——好在会落实到行动上。”

那句话说完,陈啸之垂着头,影影绰绰的看不清面孔,仿佛不愿承认。

然后那青年紧紧抱着她沉默了许久,沉闷地嗯了一声。

“……”

“对许多人来说,爱情是奢侈品。”沈青慈说。

一颗星穿过他们的发间。沈昼叶睁着水濛濛的眼睛,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陈啸之把沈昼叶按回了自己怀里。

“——人的一生,遇到爱情不易,”沈青慈低沉道,“遇到一个能相爱的人更为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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