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音符+番外(64)
“再系下去,姜茶该凉了。”齐颜走过去,指尖轻轻一绕,丝巾便服帖地落在颈间,“我妈说你脖子细,这条珍珠灰的丝巾衬得肤色亮。”
余沁弦摸着颈间的丝巾,忽然想起上周齐颜翻出她衣柜时说的话:“阿姨总说‘见长辈要穿得利落些’,但她看见你穿这件米白风衣的照片时,偷偷跟我爸说‘像只干净的小鸽子’。”
楼下的车载着桂花味的风,余沁弦攥着副驾的安全带,指节泛白。齐颜发动车子时,忽然递过来个保温杯:“姜茶温的,你昨晚说紧张得胃里发空,我加了两块红糖。”
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漫开,余沁弦吸了口,忽然笑出声:“你说叔叔阿姨会不会觉得我太吵?上次排练时我跟鼓手抢麦,被你瞪了一眼,现在想想好丢人。”
“我妈倒觉得你活泼。”齐颜转动方向盘,语气里藏着笑意,“她翻你朋友圈翻到半夜,指着你弹吉他时歪头的照片问我‘这姑娘是不是总爱走神’,我说‘是,但她走神时也会记得我的琴弦该换了’。”
余沁弦的脸微微发烫,转头时看见车窗外掠过家花店,门口摆着排向日葵,金灿灿的像堆小太阳。“要不要买束花?”她拉了拉齐颜的衣袖,“阿姨好像喜欢亮色的。”
“不用。”齐颜指了指后座,“我妈昨天跟我视频,特意让我别买花,说‘小余对花粉过敏,上次在音乐厅打喷嚏的样子,我隔着屏幕都听见了’。”
余沁弦愣住,才想起去年那场露天音乐会,她对着旁边的绣球花连打了三个喷嚏,当时光顾着揉鼻子,根本没注意到台下齐颜父母的方向亮了下——原来是被拍下来了。
车子拐进熟悉的胡同,齐颜家的院门敞着,门口摆着两盆月季,花瓣上还挂着晨露。余沁弦刚推开车门,就听见屋里传来齐母的声音:“小余来啦?快进来,外面风凉!”
齐母系着围裙迎出来,手里还拿着块擦手巾,看见余沁弦的瞬间,眼睛弯成了月牙:“果然跟照片里一样俊,快来坐,阿姨给你炖了银耳汤,放了莲子,不甜的。”
余沁弦把礼品袋递过去,声音有点发紧:“叔叔,这是您上次说的那款笔……”
齐父正坐在客厅练字,闻言放下笔,接过笔杆掂量了下,眼底带着笑意:“眼光不错,这料子是湖州的羊毫掺了狼毫,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练小楷?”
“齐颜说……”余沁弦的话没说完,就被齐颜轻轻碰了下胳膊,“她说您上次写我的名字,觉得笔锋不够润。”
齐父朗声笑起来,指着宣纸上的字给她看:“你瞧,我特意练了‘沁弦’两个字,等会儿给你装裱起来,挂在客房墙上,就当是欢迎礼。”
余沁弦凑过去看,宣纸上的字迹温润有力,“沁”字的三点水像含着露,“弦”字的最后一笔轻轻上扬,像琴弦被风吹得微颤。齐颜站在她身后,指尖悄悄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软。
厨房飘来糖醋排骨的香味,齐母探出头喊:“齐颜,来帮我把醉蟹端出来,小余爱吃的那盘少放了花椒!”
齐颜应声去了厨房,余沁弦刚要跟过去,就被齐父叫住:“孩子,来看看这个。”老人从抽屉里翻出本相册,翻开的那页是齐颜小时候的照片,扎着马尾辫,抱着比她还高的小提琴,眉头皱得像小老头。
“她从小就倔,”齐父笑着指照片,“学琴时手指磨破了也不哭,直到有次比赛输了,躲在琴房里啃面包,还是你——”他翻到下一页,是张抓拍,少女齐颜正低头抹眼泪,旁边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把半块面包塞进她手里,正是十五岁的余沁弦。
“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音乐会后台,”齐父的声音很轻,“齐颜回来跟我们说‘有个姐姐,吉他弹得比我小提琴还吵,却把最后半块面包给了我’。”
余沁弦的眼眶忽然热了,原来有些缘分,早在十几年前就悄悄系上了。就像她记得齐颜不爱吃面包边,齐颜记得她弹吉他时爱跑调,而这些琐碎的瞬间,竟被长辈们小心收进了相册。
客厅里的笑声混着厨房的滋滋声漫开来,齐颜端着醉蟹出来时,看见余沁弦正和父亲凑在一起看相册,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肩头,像铺了层金纱。“爸,别总翻旧照片。”她嘴上说着,却把剥好的蟹肉塞进余沁弦嘴里,“尝尝,我妈特意多放了点黄酒,你上次说这个味最正。”
余沁弦嚼着蟹肉,忽然听见齐母在厨房喊:“齐颜,把小余的银耳汤端过来,凉了就不好喝了!”
齐颜应声起身时,余沁弦拉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划了下。齐颜回头看她,正好撞进她亮闪闪的眼睛里——那里面盛着比阳光还暖的东西,像她们合奏过无数次的《星光》,温柔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