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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对我早有图谋(89)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那他这边争口气,后来如何跟贺家交代的?”桂枝听得入迷,见云舒卖关子,忍不住插话。
“据说,贺公子回去以后,挨了一顿痛打,至今仍在祠堂罚跪呢。”云舒惋惜不已,“这不存心给他添乱嘛,秋闱的日子一日似一日近了,整这麽一出,到时候还有什麽心思参试。”
桂枝有幸见过贺景几面,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谦谦君子,一想到十有八九落选,便愁上心头。
“夫人,他们没準打上咱们的算盘,您是怎麽个打算?”几次鸡飞狗跳下来,云舒快被贺家弄怕了,且此次非同寻常,若贺大公子走投无路来相求,夫人真就陷入两难境地了。
云舒的担忧,正中宋知韵心坎,刘氏等人她大可放手对付,怎奈牵扯贺景……以贺景与霍铮的亲近,帮是不帮呢?
“走一步算一步。贺公子果真来了,再作决策吧。”虽如此决定,难免眉宇间新添一抹愁色。
她们无不小觑了贺景的自尊心。黄昏时分,祠堂大门由外打开,引入一阵迫近的走路声。
不消用心猜测,贺景张口唤来人:“父亲。”
是贺惇不错,灭顶之灾迫在眉睫,他如何能放手不管。
“入赘钟家,是最好的办法。”即使失去这个儿子,他也一定要挽救贺家。
话音滚落,贺景笔直的背,弯折了。他低头看向地上离得很近的一片阴影,问:“哪怕就此恩断义绝,就此视同陌路?”
他没有勇气去正视父亲的眼睛,他害怕当年发生在霍铮头上的不幸降临自身。
“景儿,你熟读圣贤书,明辨是非曲直,为父相信,你自有分寸。”贺惇蹲下来,与贺景的肩线齐平,精明的一双老眼内装着深明大义,装着养育恩情,唯独没有愧疚不舍,没有爱子之情。
贺景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笑话,他的父母、手足,只会在大难临头时想起他的存在,于他们而言,他是个可颗有可无的棋子,像当年的霍铮一般。
“……父亲,你可曾对大哥抱有一丝丝歉疚?”或者他应该问,你可曾对我和大哥,有过一丝一毫的疼爱?
贺惇一滞,随即柔和了颜色,伸手抚摸他的头顶,就像小时候对贺勉那样:“你是你,他是他,你姓贺,他姓霍,不能混为一谈。”
早知答案,何必自寻侮辱。贺景不着痕迹闪将开来,向着贺惇的方向,伏首道:“贺景感念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日后不能守在二老膝下尽孝,是为不孝,望乞二老权当贺景此人死绝。今后,望自……珍重!”
贺惇几乎热泪盈眶,非为失去一个儿子,实为贺家祖业得以长存。
“为父就知道,你是个稳妥的好孩子。”
贺惇前后变脸堪比阴晴不定的天气,这让贺景觉得无比讽刺,但教养使然,他不允许自己任性甩脸子走人。他端着交叉的两手,拜了三拜,算是尽最后的本分。
深夜,贺惇携贺景,入钟府负荆请罪。
“好啊,这等优秀过人的郎君,再来十个,我钟家亦无拒之门外的道理。”钟尚书坐镇主位,一贯和蔼的面容流露着赤条条的鄙夷。
钟夫人则是轻蔑,不时发出轻笑。
“福子,称银子,交予贺老板清点。”钟夫人道。
福子是钟府的管家,人品可靠,深受尚书夫妇倚重。
相顾无言近一炷香,福子领着七八个丫鬟鱼贯而入,她们呈一字排开,皆捧托盘,盘中满载白光闪闪的银锭子。
贺惇眼睛都直了,按捺不住摩拳擦掌。
“这里有一千五两,贺老板自行点一点。”钟夫人转着手腕上的玉镯,眼皮半擡,“你们家的债务,我们心里有数。一座宅子、两间店铺,再加上这些银子足够抵债了。”他倒一张嘴就是两千两,谁又是傻子呢。
贺惇完全没提防只有一千五百两,但期限将至,燃眉之急不得不解,唯有认了栽。细致点过数,只见福子递来一纸契约。
钟夫人道:“一手交钱,一手画押,以防日后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贺惇唯唯诺诺,一一照办。
天空不觉下起小雨,雨点打落,溅在窗台上,淅淅沥沥。
“送客。”钟尚书一声令下,厅里顿时複归空阔。
“贺公子!”钟迟踩着雨珠忙忙赶到,前额两缕半湿的碎发随风摇曳。
尚书夫妇深深望一眼正向贺景嘘寒问暖的女儿,满怀无奈避开。
“真狠心!自己亲生骨肉都舍得下此狠手!”贺景百孔千疮的狼狈,重重刺痛了钟迟的心窝,她泣不成声,大呼来人,速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