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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薄(12)
作者:小茕月 阅读记录
一夜無話。
晨光微熹,蟬翼般的薄雲影影綽綽,園中嬌花嫣紅,新葉蒼翠欲滴,一派親昵喜人。
沈月枝早起便覺得小腹墜疼,渾身乏力,去凈室一瞧,果然是月事來瞭。
因著今日要去國子監,耽誤不得。沈月枝強撐著坐在扶手椅上,喝瞭一盅蓮子銀耳羹,又將一貫調理的藥飲盡,方覺小腹好受瞭些。
花描見她臉都白瞭,便知她不好受,忙將湯婆子灌瞭熱水,又在外罩瞭層綢套,才塞給她暖腹。
沈月枝眉眼懨懨地倚在軟榻上,臉上血色全無白得近乎透明,能瞧見頸子上細而青的經絡。緩瞭一陣子,方乘車往東城區去瞭。
臨近國子監,街上寶馬香車漸多,沈月枝此番前來並不是為瞭一睹天子風采,便遠遠停下,隻派瞭齊維抱著錦盒擠到前面去候人。
巳時,遠遠聽見便聽見三聲長而悠的鑼鼓聲,國子監的正門洞開。
先是儀衛隊清道,再是宮人舉著各式幡、幢、旌等走出,身後隨行的官員圍擁著一道明黃色身影,登上一架華貴威嚴的玉輅。
天子親臨,鴉默雀靜。
直至行隊裡末尾執扇的宮人消失在東街盡頭,人聲才驟然沸騰。
沈月枝從車輿裡挑開簾子往外看,齊維正往這邊走,懷裡已經空瞭,便知東西已經送出去瞭,方要放下簾子,便瞧見他身後還跟瞭一人。
緋色雲雁團紋官服,束印綬革帶,身姿頎長如竹如松,步履間自有一股從容意味,霞姿月韻,軒然霞舉。
沈月枝一怔,聞大人怎麼跟過來瞭?
不待反應,聞晏已行至車輿旁,目光不著痕跡掠過她的臉,在她極淺的唇瓣上頓瞭幾息,方溫聲道:
“我題字是隨心之舉,沈姑娘不必費心回禮。”
聞大人莫不是以為自己送的是金銀,辱沒瞭他?
沈月枝忙解釋道:“不是什麼名貴之物,是我繡的一柄折扇,聞大人收下罷。”
言語側頭間,她髻間的釵環磕到簾珠發出清脆碎響,兩人不由擡眼,目光赫然在半空中相接。
一人坐於車輿,一人立於車下,兩人之間相隔一扇窗。
聞晏眉眼如畫,一雙瞳色生得很淺,看人時不免帶瞭幾分冷淡,但偏偏此時含笑,卻猶如新雪初化,在心尖兒留上那麼一點痕跡。
“既如此,乃蘭訟之幸瞭。”
嗓音清潤低醇,似在她耳邊繾綣,激起一片酥麻。
沈月枝驟然避開目光,不禁將手中簾子往下移,半遮住面,眼睫一個勁兒地亂顫,似振翅欲飛的蝶。
氣氛一時靜謐下來,空氣中似有暗流湧動。
聞晏目光落在她挑著珠簾的手,指尖細白如象牙雕琢,半響,方輕聲問到:
“沈姑娘可是身有不適?”
沈月枝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指的什麼,如玉的耳垂登時紅得要滴血,扭過頭含糊其辭道:“……沒什麼,隻是小腹疼。”
聞晏心慧,稍加思索便明白瞭她的隱語,並未感到窘困就此揭過,反而沉吟半響,方語氣正經道:
“我識得一個老醫者擅長此道,可請他到沈府為姑娘診治。”
又頓瞭頓,方以極輕近於哄人的口氣道:“女子於此事上不適,乃屬常事,你不必感到……赧然。”
回府的路上,沈月枝拿帕子捂瞭捂臉,隻覺兩頰滾燙,必定腮上飛紅,她吐瞭口氣。
幸而方才簾子擋住她瞭半張臉。
一擡眸,綠蕪正坐對面捂著嘴笑得雙肩輕顫。
沈月枝頓時覺得臉上的熱意又有往上爬的趨勢,忙假意往車窗外看,躲開她打趣的目光。
綠蕪放下帕子,故意問到:“姑娘的臉怎麼這般紅啊?是風大被吹著瞭麼?”
沈月枝一惱,眸中波光瀲灩瞪瞭她一眼,道:“方才就該買個糖人,粘上你的嘴!”
綠蕪又捂嘴笑瞭一陣。
花描反倒若有所思,有幾分遲疑地開口:“聞大人才貌無雙,品性、傢世也都是一等一地出挑,姑娘何不多多接觸……”
沈月枝聞言愣瞭一下,半響,方垂下眼瞼道:“聞大人好,自有別的好姑娘去配,與我何幹?”
當初宋青硯不好麼?
她與沈越賭氣時,沈越一氣之下停瞭她的月例,讓她去賞花宴的衣裳首飾都拿不出來。
宋青硯得知此事後,偷偷將一支新得的宣筆變賣瞭,折成銀子給她送來。
她因薑氏忌日沉鬱傷懷,獨自去郊外散心,淚眼婆娑之際,宋青硯匆匆趕來,隻為瞧一眼她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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