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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薄(19)

作者:小茕月 阅读记录


她開鋪子,掙銀兩,為得就是花錢時無需遲疑,從沒打算過要虧待自己。

去莊子要帶的東西可不少,得知消息後,花描和綠蕪便開始收拾行囊。

朱嬤嬤年紀大瞭,不愛走動,便留瞭下來。沈月枝差人問瞭付岫煙,傳信也說有事脫不開身。

統共便隻需收拾三個人的行囊。

花描正捧著幾件衣裳要裝進廂籠裡,簾珠一動,沈連溪帶風跑瞭進來,額上一片細密的汗珠,懷裡抱著一束那蘭提花,微微喘著氣。

瞥見地上的廂籠,沈連溪問:“大姐,你們要去哪裡麼?”

綠蕪笑著上前接過花,尋瞭個瓶子插起來。不知曉那喜桂又教瞭他什麼,最近人來得可勤,每次還帶著一束不同的花。

沈月枝未料到他會這個時候來,但也沒打算瞞他,拿他貫用的汝釉六方杯倒瞭茶給他,道:“我不耐熱,準備去郊外莊子避避暑。”

她也想過帶上沈連溪一起去,但依柳氏的性子絕對不會同意,遂隻能作罷。

沈連溪一咕嚕飲盡茶,將杯子撂下,急急道:“我也要去,我還沒去莊子上玩過呢!大姐,你把我也帶上,好不好麼?”

沈月枝將他拉至榻上坐下,掏出帕子給他拭汗,安撫道:

“那莊子偏,遠沒有城裡熱鬧新鮮,你去瞭也待不住,我隻去幾日,很快就會回來,好麼?”

沈連溪聞言直接從榻上一躍而起,小臉上滿是委屈,撅著嘴道:“你騙人,你肯定是不想帶我去,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煩人精!”

沈月枝心中微微嘆氣。

沈連溪看似頑皮,整日上房揭瓦的,實則因著柳氏看得嚴,整日草木皆兵,沒有什麼玩伴,漸漸性子便有些敏感。

沈月枝不想傷瞭他們母子情分,隻道:“莊子上不比在府裡,我怕你不習慣,回來帶你去看皮影戲好麼?”

沈連溪不言,見她半天都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嘴一癟,眼淚大顆大顆擠出來,一扭頭跑出去。

花描追出幾步才折回來道:“跟著喜桂走瞭。”

“瞧那樣子,該好多天不來我們院子瞭。”綠蕪搖搖頭道。

沈月枝轉頭看向瓷瓶裡的那蘭提,花瓣舒展嬌豔欲滴,一時也有些動搖。

臨近要去莊子的日子瞭,沈連溪一次都沒來過後院,可見這次是真的氣得不輕。

沈月枝專差人在外面買瞭零嘴送去正院,也被盡數退瞭回來。

沈月枝無法,隻能去花園裡轉轉,瞧是否能碰見人。

西時,天邊殘陽如血,大片大片的豔色鋪開,晚風吹鼓著燥意散開。

沈月枝方踏進園子,就見沈越負手立於梨樹下,寶藍色綢杭錦袍,墨發束以玉冠,長眉入鬢,面色平靜。

“父親。”沈月枝走近行瞭個禮。

“嗯。”沈越同樣語氣淡淡地回她,“溪兒想跟著你去莊子上住幾天,你帶著他去,柳氏那兒你不必擔心。”

他既沒有問她哪兒來的錢去買莊子,也沒有問她要去幾天。明明獨暄閣的名字已在上京傳遍,他卻不過問一句。

沈月枝輕輕欠身後,轉頭離去。

風吹綠枝,簌簌作響。兩人背道而馳。

她早已心如止水。

次日一早,兩輛青幛馬車徐徐駛出城門。

郊外,青山如黛,碧草含煙。微風掀起陣陣綠波,林間蟲鳴鳥叫四起,遠處田壟上可見有農人耕種。

沈傢姊弟坐在前面馬車內,其餘人則在後面馬車。

車輿內,沈連溪新奇得不行,一雙眼睛琉璃似的盛著光,嘴裡嘰嘰喳喳個不停。

正聽到他問到“那地裡藤蔓上掛著的又長又綠的是什麼”,車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叩聲。

“叩、叩、叩。”

不多不少,正好三聲。

沈月枝撩開簾子,目光驀然撞進一雙如漆的眼裡。

車窗外,聞晏騎在馬背上,著月白銀絲暗紋圓領袍,修長分明的手指輕攏著韁繩,身姿挺拔,光影婆娑間,隻聽他含笑問道:

“沈姑娘可是要去東城郊外?”

沈月枝一愣,沒想到會這麼巧。

“是,聞大人也同路麼?”

聞晏頷首,墨發吹動,淡去瞭他眉眼間的矜貴清雅,反而顯出幾分風發的意氣,他聲音清冽如泉水流過山澗:

“近來城外流民增多,恐不平安,在下可否與姑娘同行?”

雪團

他逆著光,周身鍍上一層淡淡的光影,口吻很輕,隔近瞭似乎隱隱有一股雪松香縈繞在鼻間,裊裊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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