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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薄(38)

作者:小茕月 阅读记录


付岫煙神色平靜,未置一詞。

楚衿自案幾後轉出來,素白的裙裾輕動,來到付岫煙跟前,輕聲道:

“聽聞先生昨日本是要去赴友人之約,卻因我的病情給耽擱瞭。不知,先生心中是否生出幾分怨艾呢?”

楚衿的眼眸如墨池般,盯著人時似要把人吸進去。

“可我的病一向這般,總在這些要緊的時刻加重,的確令人生厭。”

她的聲音又輕又緩,似乎含著點兒蠱惑的意味。

“楚姑娘金枝玉葉,何必這般說,再難得的藥再難請的大夫,楚府都會一一為姑娘尋來。”付岫煙面不改色道。

楚衿目光落在她臉上,見她神情確沒有半分改變,臉色漸漸淡瞭下來道:

“先生倒是好心性,隻是不知,若被病困住的是先生你,先生還能這般平和麼?”

付岫煙聞言語氣終於有瞭變化,擡眸看向她:“若是我,自然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

楚衿唇角慢慢放平,呼吸急促瞭一瞬,臉色愈發蒼白,忙背過身去,捂著胸口一字一句擠出來道:“將先生送出去。”

付岫煙毫不遲疑轉身離去。

身後,楚衿聽到門扉合上的聲音響起,頓時扶住一旁的格架,冷汗浸濕瞭她的發絲,她整個人如落水之人般被奪去瞭呼吸。

侍女忙從暗格中取出一小瓷瓶,倒出藥粒喂她服下。

半響,楚衿的呼吸終於慢慢平息,隻是臉上依舊發白。她撇開侍女的攙扶一步一步至羅漢床上坐下。

侍女糾結再三,還是猶豫道:

“姑娘,我們還是把這藥停瞭罷。那遊醫說,這藥雖能短時辰內讓姑娘與常人無異,可長久來卻是會更加損害姑娘的身子啊!”

半響,侍女都未聽到答聲,一擡頭,卻見楚衿目光似淬瞭寒冰盯著她。

玉蘭簪

楚衿半伏在床沿上,臉似雪白,唇似朱紅,眼瞳沒有一點光亮,黑漆漆地盯著侍女,輕聲道:“再有下次,我就讓你變得和姚嬤嬤一樣。”

侍女嚇得面如死灰,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額上的冷汗滑進眼裡一陣澀疼,卻不敢眨眼。

那姚嬤嬤本是姑娘身邊的人,卻不知做瞭什麼事惹惱瞭姑娘,被姑娘拔瞭舌頭,隨便尋瞭個手腳不幹凈的罪名,趕出府去瞭。

如今,她竟忘瞭姑娘最不喜旁人指手畫腳,不知死活地去規勸姑娘,侍女死死咬著牙不敢哭出聲,在唇上留下一圈深重的齒痕。

半響,帷幔下的身影並未出聲,侍女如獲重生,帶著滿臉的淚痕退瞭出去。

七月蟬鳴四起,院中簾紗半卷,隱隱有風攜著花香湧進。

沈月枝正躺在軟榻上用著冰碗,一旁冰鑒散發著淡淡白氣。綠蕪掀開簾將沈連溪讓進來。

“大姐,昨兒你生辰我來不瞭,現下我將生辰禮補上,你可不許再偷偷生我氣哦。”

昨日他出門,正好撞上柳氏,柳氏得知他又要往後院跑,面色驟然沉瞭下來,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出門。今兒方尋到機會。

沈連溪湊到軟榻前,取出一個青色的小荷包來,上繡有幾朵雅致的荷花。

他巴巴地眨著眼,瞳仁又清又亮。沈月枝忍笑接過道:“哪敢怪我們沈小少爺啊,多謝小少爺的賀禮。”

荷包裡倒不是什麼值錢之物,而是一張平安符。

沈連溪道:“這是我去金光寺替大姐求的,聽聞那金光寺靈得很,戴上什麼鬼怪邪氣都近不瞭大姐的身。”

一絲暖意在心口化開,沈月枝抿唇淺笑。

“還鬼呀怪的呢!小少爺,您可少看點話本子吧。”綠蕪笑道。

花描倒有幾分驚奇:“哪冒出來個金光寺,怎麼從前沒聽過?”

沈連溪不假思索道:

“我上回出府玩,遇到一個說是在海外金光寺修行的道人,可厲害瞭,竟知曉我姓沈。還說我與他是有緣人,這符便是從他那兒得的。”

幾人對視一眼,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這符是那道人白白送給你的麼?”花描問。

“不是,他讓我捐瞭五十兩銀子的香火錢,說這樣能顯出我的心誠,符會更加靈驗。”沈連溪道。

京中貴人出行的馬車上都帶著各府的標志,有心人隻要一瞧便知。

那“道人”顯然四處招搖撞騙,專幹些撈錢的營生。而沈連溪年紀小,又穿金戴玉的,簡直將“錢多人傻”寫在臉上,自然會被盯上。

沈連溪覷見她們面色有異,聲音慢慢低瞭下去,惴惴道:“我是不是……被騙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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