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這麼快動手，想必那人還藏在楚府中。”

楚緒平日的散漫盡數收斂，神色冰冷身形高大，壓迫感逼得人喘不過來氣，淡淡道：“讓管傢過來。”

可當管傢看完那婦人的面容後，卻低下頭誠惶誠恐道：“爺，這人、這人我從未再府中見過。”

楚府上下的下人無論是傢生子還是從人牙子那兒買來的，皆要從管傢手底下過一遍，而管傢卻聲稱他並未見過婦人。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婦人不是楚府的人。

楚府悄無聲息多瞭一個外人。

楚緒下頜緊繃，神色卻越發平靜，語氣冰冷道：“將婦人的畫像拿去讓每個下人辨認一遍，有消息者重賞。”

他不信那婦人真的能做到悄無聲息地混進楚府，一定有下人見到過。

管傢點頭，遲疑問：“那老爺和姑娘身邊的人是否也要過問一遍……”

“問。”楚緒神色陰沉，頓瞭頓，道：“不要驚動阿矜。”

衆人退下後，楚緒看向從始至終皆冷靜的付岫煙，道：“我會立即將你送出府。”

玉佩

“我會讓府中的下人閉緊嘴，不會讓你牽扯其中。”楚緒瞳仁漆黑，情緒收斂，神情冷冽而淡薄，但嗓音平穩。

不翼而飛的那幾張賬面便是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都可能落下。楚緒側頭示意下人進去收拾行囊，轉頭看向付岫煙：

“玉佩一事是錯在我，我虧欠你兩個人情，你若有什麼要求此刻便可以提出來。”

恣意散漫而又身居高位的少將軍，無論是錢帛名財或是古書珍玩，他皆可以弄到手。付岫煙目光清淡地落瞭他一眼，情緒很淺，道：

“可是我已經牽扯進來瞭。”

語罷，掠過他進入房間，徑直提筆俯身於案幾上，目光清淩地落筆。楚緒走近時，她已經寫到最後幾筆。

不多不少正好三張紙。付岫煙略略停筆，纖白的手指撥動算盤，窗欞的風吹動她鬢間的發絲，她如一池秋水般沉靜。

片刻後，她將墨跡方幹的紙遞給楚緒，道：“這是缺失的那幾面，你若信，便可先依著上面將那批軍資入庫。”

楚緒未先接過紙張，而是目光深深地望著她，道：“你全都記得？”

在長久的靜謐中，付岫煙並沒有回話，隻是一直遞著那幾張紙，楚緒擡手接過，轉身將那幾張紙拍在副官身上，嗓音清晰：

“去郊外私宅！”

在他即將越出房門，付岫煙的嗓音在身後落下，“楚夫人留給你的那塊玉佩是一對罷。”

楚緒腳步一停，墨黑色的衣袂下擺掀動。楚夫人求得的那兩塊玉佩粗略看來外表一致，可細看之下卻有左右之分。

付岫煙嗓音平穩，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大人那塊玉佩品質隻算中上，唯獨意義對大人不凡，此事鮮有人知。而同時知曉玉佩丟失的人，大人當真沒有懷疑的人麼？”

簷下的銅鈴清脆作響，楚緒沒有回頭，臉上的一切神情歸於平寂，下頜緊繃，深黑的瞳仁宛若一泓死水。

“第一個要求，大人不妨清查一下府中這幾年一共失蹤瞭多少下人。”付岫煙盯著他的背影道。

良久，楚緒略略偏瞭偏頭，日光勾勒出他鋒利如冷刃的下頜輪廓，嗓音低斂，隻落瞭一個字。

“好。”

光線隨著推開的房門洩入，副官垂首道：“少將軍，外宅的軍資皆轉移瞭，沒有留下蹤跡。”

房內昏暗，門縫的一線光落在上方太師椅的楚緒身上，他撐著額角深低著頭，明晦光影讓他周身的陰鬱氣息更加明顯。

長久的靜默後，他擡起頭，神情冷然出聲道：“管傢那兒查得怎麼樣？”

聞言，副官遲疑瞭一瞬，隨即道：“府中這些年一共有七名下人失去蹤跡，其中四名下人、兩名廚娘，還有一個……自幼照料在姑娘身邊的嬤嬤。”

提到後面，副官臉上諱莫如深，漸漸沁出冷汗。於情於理，一直照料在身邊的下人怎麼也有瞭幾分情義，可莫名不見瞭姑娘竟然沒有吱聲。

其中的緣故不言而喻。

他深深低著頭，半響後聽見上方傳出的嗓音：“找人看著鶯兒。”

存竹堂獨居一隅，風過竹林掀起陣陣綠波，婆娑作響。石階蜿蜒而上，楚緒走過許多遍，清楚一共有多少塊石階。

走入院中，下人瞧見他連忙行禮，道：“姑娘服下藥，方睡下瞭。”

楚緒面色沉靜如水，徑直越過婢女，往房門走去。這時婢女方察覺到他面色不同往常，心中不安隻得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