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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薄(89)

作者:小茕月 阅读记录


見她面色不好,略一遲疑,關懷瞭一句:“你怎麼瘦瞭這麼多?”

話一出口,便想起自己的母親的所做所為,隨即吶吶。

一瞧見他聽見他的嗓音,徐婉清便覺一陣惡心,用帕子捂瞭捂嘴,她神色平靜,朝銀燭道:“將房中爺的一應東西都收拾起來交給長隨,免得爺日後走一趟。”

這擺明瞭是希望方文州再也不要踏足的意思。方文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雖覺得有些羞惱,但他性子向來綿軟說不出重話,便徑直拂袖離去。

院中下人見此情形隻會覺得徐婉清瘋瞭,少爺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她不想著將人留下竟還將人趕走。

可徐婉清清楚,她是想要一個孩子,卻未想過要孩子的生父。

夜行

十月初,天色清遠,風中帶上瞭絲絲涼意。

觀雲齋。

婢女們在房間穿梭,花描開瞭箱籠取出各式衣裳,綠蕪則懷抱一摞各色小瓷瓶將之擱在案幾,沈月枝拿起一隻,回身道:

“天遠路遙,你此番去鷺州公幹,鷺州不比京城,地處偏遠瘴氣深重,這些瓷瓶中裝的都是各色藥丸,你自己斟酌。”

鷺州本是前朝降伏外族後設下的郡縣,為瞭安撫外族人心,便設族長為郡縣長,另有朝廷官員作督軍。

可近日卻有駐紮官員卻暗中傳回密信,言道外族人員異動恐有異心,望朝廷速派大臣前往鎮壓。

鷺州本就是大周西南方的關口,若一朝反叛,那麼西南便成瞭一處缺口,無人鎮守,鄰國便可輕而易舉侵入大周國土。

故而鷺州決不可失守,聖上立即命聞晏領軍暗中前往。這一遭其中艱險異常,無人能預料到鷺州情形如何。

自聖旨降下後,沈月枝便一直心中不安,但她早早便清楚聞晏有鴻鵠之志,她不願也不會阻攔他,隻是將所需的行囊清點瞭一遍又一遍。

雕花窗前,聞晏長身玉立,日光勾勒出他頎長如竹的身姿,長眉如墨,黑眸點漆,目光落在沈月枝身上時,眸底的淡漠化去。

微微勾唇道:“月枝,你當信我,此戰有捷報。”

目光相接,長久的靜謐後,沈月枝壓下心中的擔憂,眉眼彎彎,雪肌盈膚,道:“好,我等你,在元旦之前歸來罷。”

為避免走漏風聲,此行少有人知曉,對外隻稱那位名滿京華的大理寺少卿竟惹得聖上大為不悅,一時之間竟失瞭聖寵,被罰圈禁於府中,無召不得出,且任何人不得探視。

在一個月色淺淡的夜晚,聞晏越出房門,一身墨黑刻絲繡忍冬紋長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風吹得他衣袂翻飛,似乎下一刻便要被暗色吞噬。

忍瞭許久的淚珠終究還是滾落而下,沈月枝驀然上前攥住聞晏的手,咬著嫣紅的唇瓣強將泣聲咽下,一言不發將一物塞進聞晏手中。

然後後退幾步,後脊挺直,再開口時已無泣音,嗓音平和溫軟,道:“聞晏,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在元旦之前平安歸來。

從始至終,聞晏皆未回應,步履略微停頓,似乎是想偏頭,衣襟上折出冷白的下頜,卻驀然止住,目光未落在身後之人上。

幾息後,大步離去。

一時之間,沈月枝隻覺得渾身的力氣皆被抽盡瞭,腳下發軟,神色怔愣空茫,心口仿佛缺瞭一塊,冷風灌入四肢百骸皆是冰冷。

好半響,沈月枝方依稀聽見有人在喚自己。

“夫人,夫人,你可不要嚇我們吶……”

如同隔著層層雲霧,思緒緩慢艱澀回籠,沈月枝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內室圓凳上,綠蕪捧著她的手一邊搓一邊呵氣,面色焦急道:

“夫人的手怎麼冷成這般。”

花描同樣神情擔憂,端來一杯熱茶遞至跟前,道:“夫人可要顧惜自己的身子,大爺在外方不會掛心呀!”

不願她們擔憂,沈月枝接過茶杯捧在手中,卻沒有入口,勉強勾瞭勾唇角,道:“無事,我隻是一時被風吹著瞭,坐坐就好瞭。”

可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哪裡是坐坐就能好瞭的?花描綠蕪二人並不知曉聞晏此番離京是為何事,但瞧著沈月枝的神色便清楚此番必定兇險異常。

她們並未再開口勸慰,但仍舊不放心,便一同留下來陪著沈月枝睡去。綠蕪睡在外間,花描性子穩重縝密,便睡在沈月枝身旁。

月色朦白,落下一地清冷,院中忽然傳來一聲悶響,沈月枝本就睡得不安穩,霎時間便被驚醒,心口仿佛要跳出來,薄汗岑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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